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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刘晓博

正当我们欢度2019年春节的时候，华盛顿时间“农历大年三十”的晚上，美国总统特朗普跟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白宫吃了一顿“年夜饭”。

这顿“年夜饭”堪称美国版的“鸿门宴”，它将对2019年美国的货币政策，以及全球经济产生显著的影响。

上图：特朗普和鲍威尔。

在普通人印象里，美联储就是美国的“央行”。但这个“美国的央行”非常独特：

在经济管制比较强的国家，央行是中央政府的一个部门，完全听命于政府；美联储显然不是这样的，它独立运作。

 

在纯正的“市场经济国家”，央行独立运作，但身份是“国有的”；美联储也不是这样的，它有私人股东，私人股东每年还可以获得分红。

美联储之所以这样“奇葩”，跟美国“诞生的方式”密不可分。美国“先有州，后有国”，所以它是一个联邦体制。美国诞生之后，各州一直反对成立“中央银行”，认为这会扩大“联邦政府的权力”。

所以美联储直到1913年才诞生。在此之前，“联邦政府”因为偿还战争债务等需求，两次成立了“准央行”——所谓的“美国第一银行”、“美国第二银行”等，但每次国会都只给颁发“有效期20年的执照”，20年一到，“准央行”马上寿终正寝，就地解散。

因此，美联储从一开始，就被设计为“私人非盈利性机构”，在国会授权下行使央行的职能。美联储每年利润的94%，将返还给财政部，只有6%被私人股东（其实是一些大金融机构）分红。

至于美联储主席，则由美国总统提名，参议院任命。

之所以把特朗普的“年夜饭”称为“鸿门宴”，是因为特朗普跟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关系非常紧张。

特朗普上任的时候，美联储主席是耶伦。耶伦是美联储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主席，她的丈夫和博士学位导师都是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

耶伦是奥巴马挑选的主席，特朗普不喜欢，他顺手给耶伦创造了“又一个第一”：1979年以来，第一个没有获得连任的美联储主席。

特朗普提名了鲍威尔，他认为这样做就可以控制住美联储，让货币政策成为他创造政绩、连选连任的工具。

但他非常失望，至少2018年是这样。

鲍威尔2018年2月执掌美联储之后，奉行“没有耶伦的耶伦路线”，每季度加息一次，持续不断“缩表”，制造了强势美元，让美国贸易逆差继续扩大，股市出现了M顶。当然，鲍威尔有他自己的理由，央行就是要逆周期调控，让美国经济增长有可持续性。

特朗普对美联储越来越不满意，多次公开喊话，希望中止加息。甚至公开表示，后悔提名鲍威尔为美联储主席。

总之，特朗普在2018年开创了一个恶例：总统公开干预货币政策。这在美国是史无前例的。

在特朗普持续炮轰下，鲍威尔的态度最近两个月发生了微妙变化。他已经开始改变立场，暗示2019年至少会减少加息的次数。至于美联储资产负债表的规模，也可能比之前预计的要大一些。

2月4日的这次晚宴显得非同寻常。特朗普不是因为“大年三十”才宴请的鲍威尔，美国人不过春节。选择这一天的真正原因是：它是鲍威尔的生日（66岁）。

晚宴在白宫举行，被称为“非正式的”。据报道，鲍威尔和他的副手是“被秘密带入白宫”的。除了特朗普，政府方面出席的还有财政部长姆努钦，吃的主菜是牛排，持续了大约90分钟。

晚宴结束后，美联储和白宫分别发表声明，宣布有这样一场会面。有人猜测：或许白宫是不准备公开这次会面的，可能走漏了风声，或者鲍威尔要求公开，所以最后还是发布了消息。

财政部长姆努钦后来对记者说：“鲍威尔不会戴着假发或者贴上假胡子混进白宫而没人察觉。”这句话显然有点“此地无银”的意味。

反正不管怎么说，特朗普见了鲍威尔，双方讨论了货币政策问题。特朗普一定重申了“暂停加息”、“暂停缩表”的要求，鲍威尔表面上没有直接答应，但他在见特朗普之前就已经开始从“鹰派”向“鸽派”转变。

姆努钦此后对记者说：特朗普与鲍威尔的晚餐会面“富有成效”。可见双方达成了“某些共识”。

3月下旬，美联储将举行下一次“议息会议”，北京时间3月21日凌晨2点，美联储将宣布是否加息。这是观察特朗普“鸿门宴”效果的重要节点。

如果鲍威尔不配合，特朗普能罢免他的美联储主席职务吗？

难度极大。首先是没有先例；其次，罢免需要参议院同意，特朗普的共和党在参议院优势并不明显（只要党内有4名议员不同意，就无法通过），去做一件“干预货币政策”、“没有先例”的事情，难度是非常大的。弄不好，就搬砖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然，特朗普还可以让司法部门查查看，鲍威尔是否有什么违法行为，以此来“搞倒他”。前提是，司法部门能配合他。这个，恐怕也很难。

但我相信鲍威尔会尊重特朗普的意见，而不仅仅像公开声明说的那样——他主要看失业率和物价指数。事实上，很多美国经济指标已经不那么美好了，特朗普要求“暂停加息”不是全无道理。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鸿门宴”生效，特朗普搞定了鲍威尔，将对全球经济、中国经济产生什么影响？

如果美联储暂停加息，或者将2019年加息次数减少、缩表的节奏放慢，则美元将“变弱”。

 

这样全球追随美元加息的压力将减弱，有利于遏制经济下行压力。对于结构单一的经济体来说，这是利好消息，可以获得喘息机会，货币崩溃压力变小了。

 

对于中国来说，央行出台更宽松货币政策空间将增大。中国也面临经济下行压力，而且至少还将维持半年，这时候需要货币政策变得宽松。如果美元继续加息，则中国为了稳汇率，会克制降准降息的欲望；反之，美元暂停加息，放慢缩表，可以给中国央行更大降准降息的空间。目前中国的CPI也比较低，适合出台更宽松货币政策。

 

我的预测是：3月份，中国央行或许会有“正式降息”，也就是降低“银行存贷款基准利率”。这是一个能传递较强政策信号的选项，来得越早越好。降息对实体经济、股市、楼市都是利好。

 

仍然坚持之前的建议：2019年3月1日（星期五），下午4点之后，中国央行宣布正式降息。

 

至于美国暂停加息（或减少加息次数），是2019年板上钉钉的事情，中国央行可以提前降息，不必等到3月21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