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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定义流行。
台下观众高声大合唱,他在台上自顾自笑着弹吉他。
舞台对别人来说,是聚光台,是名利场,而对他,不过是玩音乐的地方。
他在三万人的红磡玩过音乐,在六万人的工体玩过音乐,在台湾无数地下小酒吧玩过音乐。
那里空间狭小,烟雾缭绕,音乐和灯影洒满砖墙。他拨弦,皱眉,野性的歌声骤然绽放。
最后,台前人们一起用啤酒瓶敲桌,跟着他高唱:让它随风去,让它无痕迹。
那是他的《浪人情歌》。写歌那天,他从台南回台中,路过大桥,阳光明亮刺眼。
幻象中,有浪子从桥上走过,放声大哭。
他的人生和歌,都带着浪子气息。
他18岁独闯台北,拒绝留在老家当邮差。
他卖过保险,推销过英语课,当过舞厅小弟,住过山边违建房。台风来了,房顶被吹跑了。
他在6家琴行干过销售,别人卖力推销,他却在角落自弹自唱。
他用在舞厅攒下的8000块,买了人生第一把金色吉他。那些漂泊,不甘,自由和理想,都被弹到吉他中。
22岁,他出道,唱遍台湾大大小小音乐节,最后被封“现场之王”。
1998年“空袭警报”巡演,台下他的歌迷已超十二万,人们在他的节奏中痴狂,五月天贝斯手说,当年看了伍佰,才明白自己离出道还有多远。
伍佰知道那个时代音乐的灵魂是什么。
我的音乐是从生活出来的,是活的、真的、破坏与创造的。
他和李宗盛、罗大佑一起被封为创作三杰,用音乐陪伴一个狂奔的时代。
罗大佑最开始并不开窍。35岁时,他上黄霑的《今夜不设防》,说一首《童年》,写了整整5年。
黄霑教育他,你太追求工整了,放松点,喝点酒,找个女朋友,就快了。
不工整,是那个时代音乐的魅力,那些年的流行总带粗粝气息。
张学友的饿狼传说玩起了黑胶快歌;郭富城在MV里跳起了月球漫步;张国荣睡袍加身唱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黄霑叼雪茄写《沧海一声笑》,用最古老的宫商角徵羽。
《沧海一声笑》得了第10届香港金像奖最佳歌曲,颁奖礼,罗大佑喊黄霑上台同唱。
黄霑溜达上台,唱一半居然忘词,掏出小抄看着唱完。满场哗然,黄霑旁若无人。
同样在颁奖礼,Beyond也留下石破天惊之举。黄家驹和伙伴领奖后兴起,对弹飙了20分钟电吉他。
在寸秒寸金的颁奖礼上,满场瞠目,无人阻拦,后无来者。
那时的流行,是真正的全民流行,澎湃如海浪,总有年轻人愿踏浪而行。
Beyond出道前,只是市井少年,和许多地下乐队一样,选择在保险公司工作,只为时间自由。
他们常在奶茶店写歌,无钱多点,一杯奶茶反复续杯,淡到看不清颜色。
然而,他们心中颜色绚丽。黄家驹说:我背着吉他,就像背着一把宝剑。
很多年后,在那个时代像野草一般玩过音乐的人,都喜欢他们的《海阔天空》。
喜欢那句,依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
伍佰引领九十年代台湾乐潮时,湖南少女香香还在读初中。
和许多女孩一样,她听着恋曲1990和挪威的森林,上学,放学,99年考入湖南师大。
她的专业是声乐,但读完大一就退学了,觉得学校教的美声和民族没意思。
父亲想让她去铁路局工作,母亲想让她当高速公路收费员,而她只愿握着十几元的麦克,在电脑前唱歌。
盛夏漫长,那些歌被上传到简陋论坛中,又像蒲公英般四处飘散。
2004年,唱片公司老板偶然听到她翻唱的《江南》,如获至宝。
她成为签约歌手,录了第一首单曲《老鼠爱大米》,当月下载量600万次,写进吉尼斯纪录,最终为公司创收1.7亿。
《老鼠爱大米》火遍中国之际,词曲作者杨臣刚还浑然无知。
这首歌写于2000年,当时他在重庆一家游轮公司打工,漂泊在长江上,工作是在船上弹琴。
江上晚风凄冷,游轮灯火华丽,爱情遥远又卑微。
歌最开始叫《这样爱你》,被朋友拿到迪厅放时改成了《老鼠爱大米》,后来又被传上网络。
香香的歌走红后,杨臣刚懵懂去了音像店,拿起盗版碟悲喜交集,人生第一张专辑,署名是“网络歌手”。
接下来的日子如梦似幻,他登上2005年春晚,老鼠爱大米被翻成十七国语言传唱。
同年走红的还有庞龙。
2000年时,刘晓庆投资的电视剧选了他的新歌《两只蝴蝶》,然而拍摄因刘晓庆入狱中断。
刘晓庆出狱后,倔强地重拍此剧,两只蝴蝶重见天日。
录歌时,乐手对庞龙说,“这首歌要是能红,我就撞墙”。
他和许多人一样,低估了网络音乐的力量。
没过多久,庞龙的沈阳老师打来电话,老师举着手机走完一条商业街,二十多家音像店都在放《两只蝴蝶》。
2006年,庞龙年入2000万,成为年度收入最高男艺人,超过周杰伦等天王。唱QQ爱的王麟,在北京买房,成为何炅的房东。
流行浪潮因网络而改变,那些平凡唱歌的人有了新机会。
2009年,读大二的宋冬野去酒吧驻唱,相继结识了马頔和尧十三。
他们住在五环外一个60平的小房子,在东棉花胡同的酒吧唱歌,厂牌名叫麻油叶。
他们常去南锣鼓巷喝酒,一次大醉,沿着三环赤脚狂奔,“不管做什么都想燃烧到极致”。
后来,快男翻唱了宋冬野的《董小姐》,中国好声音用了马頔的《南山南》,那些寂寞的歌终于不用寂寞的唱。
意外成名后,马頔在微博发了张照片,湖水斑斓,阳光细碎,他布衣麻裤,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
世纪初的网络歌曲和十年后的民谣,成为大流行最后的余韵。
此后只有金曲榜单,难见全民传唱的歌。
2017年的《歌手》,赵雷唱了那首《成都》。
那一夜,许多城市格外恬静。
十余年来,奔跑的人,疲惫的人,迷路的人,在街头恍惚停步。
大流行时代,董宝石只赶上了尾巴,2008年他上了回《天天向上》,那年不过22岁。
大流行开始退潮,音乐口味变得个性又多元,董宝石成了宝石老舅,在时光中安静唱歌。
不工整的粤语,网络草莽时代的调侃,沉淀成那首《野狼disco》,最后响彻中国新说唱现场。
现场山呼海啸,观众共同挥手。
一切如回眸致敬。当下已无全民流行,但每一种音乐都自有拥趸。
人们爱九连真人的客家摇滚,人们爱网游音乐的古装国风,三亚电音节可以万人躁海,三年前的《中国有嘻哈》总播放量30亿。
疫情间,有人喜欢云蹦迪,也有人喜欢听武汉歌手冯翔在阳台上唱,“小时候的民主路,冇得那多人”。
大流行消散后,每一种音乐都有出口。
2018年草莓音乐节,窦唯在万人围观中,玩了50分钟架子鼓和吉他。60岁蔡琴下台时兴奋地少女跳,留下一句“我爱你们!你们可不要忘了蔡琴哦!”
夜晚,乐迷围着冷焰火奔跑,在露营区弹吉他,唱着自己的歌。
几年前,50岁的张曼玉带着摇滚乐队现身草莓音乐节上海站,用沙哑声线唱了首《甜蜜蜜》。
整首歌都不在调上,她依旧开心无比,接着又唱了北京站,直到被8级大风中断。
2016年上海简单生活节,刘若英一身黑色西装,玩票般唱了几首男歌手代表作,从许巍的《蓝莲花》,唱到了朴树的《平凡之路》。
“音乐节就是要好玩、好听、好看,做一些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