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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以来，关于制造业的话题屡屡被人提起，有哀叹故乡兴旺不再的，有感慨招工不易的，还有老板跑路之前分配剩余资产引发网络围观的……

那么，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在东莞、惠州、广州、深圳分别做了调研，结果是：不必悲观。而且说句某些人不爱听的，某些制造业工厂就是活该倒闭，某些制造业老板该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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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一位老板从1995年开始做服装厂，他准备年后就关闭自己的服装厂，因为实在做不下去了：成本太高，但是订单减少，利润率奇低，接单做就死得慢一点，不接单就死得快一点，反正是一死，不如及时止损，年后“安乐死”。

广州白云区一家鞋厂也是大致相同的情况，已经于两个月之前关门歇业。

不独广州如是，深圳、东莞、佛山以及全国其他地方都有不少这一类企业，长期依靠外贸订单生存，属于典型的“三来一补”企业。在过去的美好时光里，只需要做好产品就可以了，研发是不要的，管理是原地踏步的，危机感是时隐时现的，老板很长时间是稳赚不赔的。

但是，当以前的消费者如潮水般消失的时候，这些一直抱着游泳圈的企业傻眼了，他们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应付销售和研发这两摊事，长期以来，他们就是在产业链下游的生产者，拿着微薄的利润，干着随时可以被替代的活。

市场天翻地覆的时候，这样的企业不死，什么样的企业去死？难道让那些天天在研发一线拼搏的企业去死？难道让那些天天为线上线下销售绞尽脑汁的企业去死？那样也太不公平了吧。

市场竞争就是一场马拉松，就是一场淘汰赛，不思进取就会被淘汰，这是天道，没什么可说的。

这样的企业不能救也不必救，银行给他们钱也会变成呆账，管理者的心智模式没有改变，思维系统没有激活，你给他“通电”也是没用的，这台思维已经固化的机器人还是会走老路。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一代老板就是该退场了。

所以，我对那些哀叹这类低端制造业工厂倒闭的文章很不理解，这是经济体的自我进化和迭代，我认为没有什么好哀叹的。

如果说越南愿意承接这样低利润的模式，那就让他们去承接吧。越南企业干下游的活，中国企业去干中游甚至上游的活，有什么不好吗？

也许有人会说，那些失业的工人怎么办？我想提醒大家，答案在1886年1月29日世界上第一台汽车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就有了：当时那些马车夫要么在贫困的边缘挣扎，要么去学会开汽车，或者让自己的后代学会开汽车。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世界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群体的不学习不进步而停止前进？

在一些低端企业陆续关门的时候，城市经济会怎么样？

以广州为例，经历阵痛之后，广州确实是处于动能转换的阶段，在这些相对低端的工厂陆续倒闭的同时，世界500强通用电气（GE）公司，瑞士制药巨头、全球最大的生物药物生产企业龙沙集团（Lonza），分别与广州开发区签署合作备忘录，未来将落户广州。

琶洲互联网创新集聚区的腾讯、唯品会、小米、国美等11家企业已开展实质性业务，2018年1-5月营业收入55.32亿元，同比增长近1倍。

早在今年8月，本地媒体就发布新闻称：今年广州高新技术企业将突破1万家。虽然还有不靠谱的自媒体根本不知道广州的“IAB”战略是什么，还在以此前的刻板印象讨论广州是一个靠土地财政支撑的城市，但广州人的态度永远都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前三季度广州GDP探底回升，与北京、上海等城市处于同一增速区间，很多人看好的网红城市杭州与广州的GDP差距在绝对值上逐渐拉大。

低端企业陆续关门，城市经济已经走过低谷。

02

在惠州，我们接触到一家有一定行业地位的电路板公司，电路板行业一年的全球产值是600亿美金。我承认，我个人是带着“制造业整体衰退”的偏见去调研的，但是事实证明这种偏见是错误的。

电路板行业的现状是：头部的20%的企业日子很好过，它们已经上市或者准备上市，因此有足够的钱去招人做研发、扩大生产以及增加厂房，它们的营业额、税收、利润、就业都在增长，地方政府对此喜闻乐见。

当然，行业排名靠后的企业处于艰难时段，如果一个公司的产值只有三四个亿，要想再上一个台阶是非常难的，除非它融资或者上市，否则它很难追赶那些领先者的脚步。

这其实就是大家所熟知的“马太效应”—— “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我觉得没毛病。我们要看的是一个行业整体的情况，而不是听那些陷入困境的企业叫苦，信息偏差也是很可怕的。

当然，行业面临的困难也是有的：

其一，房地产丰厚利润对行业的诱惑与打击。曾经有一个老板手下有几百人，一年忙到头，到手上的利润也就两三千万。这个老板几年前去深圳买了一套别墅，一年左右赚了一千万。

于是这位老板迅速做出了理性选择，关闭工厂，专职炒房，至于几百人失业了怎么办，老板的说法是：那我管不着，那是政府的事儿。房地产的“毒”正在诱惑更多制造业的老板投身其中，正在杀死更多的工作岗位，这是事实。

其二，现在的90后越来越浮躁，家里都有一两套房，对收入也不太在乎，对业务钻研也没有兴趣。一位资深的品质总监曾经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好带，越来越有个性，但是实力与脾气成反比，所以对这些人还是有点失望”。

日前，董明珠在一次演讲中提到，“互联网经济必须有实体经济的支撑，年轻人都去搞抖音、搞自媒体就能够发财，但如果没有实体经济的支撑，是不行的。”

我对此深表赞同，而且年轻人中想做“网红”一夜暴富一夜成名的确实不少，可是网红的变现的途径之一就是去卖货，如果没有好的制造业，他们卖什么呢？

制造业是国之重器，制造业是大国基础，这一点需要再次确认并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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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圳、东莞，我们接触到了与制造业有关的企业家、投资者以及知识产权代理公司，大家的口风非常一致：看好中国的制造业，看好智能制造。这与我们在广州、惠州得到的结论大同小异。

非常有意思的是，我们在网络上看到的是一片看衰制造业的声音，但是在制造业内部，只有被淘汰的落后的制造业企业人士垂头丧气，位于中部和头部的制造业企业反而斗志昂扬。

我们甚至看到有以前做点胶机贸易的老板，后来直接切入了生产和研发环节，而且对行业非常有信心。其目的很简单明确，既然要做这个行业一定要立志高远，不断在生产和研发领域“深挖洞，广积粮”筑起自己的护城河，这样才能进一步做大做强。

换言之，他以前是靠“联想模式”赚钱，现在他觉得只有“华为模式”才更靠谱。

只有落伍的企业家才觉得制造业不行了，董明珠说做房地产是投机行为，诚哉斯言！

找准赛道，敢于投入研发，同时在赛道上持续快跑，这是很多制造业企业抵御寒冬的主策略。那些畏手畏脚、动作缓慢的企业已经被甩了一大截，只能等待死神的大刀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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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制造业确实面临一系列需要解决的问题。

近日，中财办前主任杨伟民在中国工业经济学会2018年年会上的发言指出：我们在未进入高收入国家之前，提前开始了制造业空心化，资金进一步脱实向虚，辛辛苦苦干一辈子的制造企业，不如在北上广深买一套小房子。

制造业面对重重压力：比如高房价、高房租、高人工、高税负……而且过去这些年，中国的金融业和房地产业享受了过多的红利，“05年到15年之间，服务业比重是提高了11%，其中金融和房地产的贡献是4.2%和2%”。

很长一段时间，玩“空手道”的很赚钱，即使不是排在前几名的房地产公司、互联网金融公司日子也很红火，老老实实从事制造业的企业需要竭尽全力去拓展业务，竭尽全力去投入研发，才能获得百分之二三十的利润。

对国家和社会而言，这种尴尬的状况既不公平，也不符合战略发展的长远目标，哪个大国是靠发展房地产强大起来的？

中国制造要变成中国智造，除了要淘汰那些落后产能和落后企业，也要全面重构经济体中“实”与“虚”的关系：是时候让中国智造回到聚光灯下，我们需要更多的就业、税收以及优质的产业格局；是时候让房地产逐渐退场了，其阶段性使命已经被确认在“房住不炒”的主基调上。

2019年近在眼前，祝福中国那些一直在努力迭代更新的制造业企业，那些一直在拼搏奋进的制造业企业能够拥抱春天，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信心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