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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开放市场,我们得到了什么?


2018年11月19日  浏览(8099)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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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开当年,有一个设想,就是用市场换技术。现在回头想一想,这个战略成功了吗?我们开放市场换到了什么?在不同的产业,我们有不同的答案。

最成功的要数高铁了。高铁技术我们几乎从一无所有,二十多年前争议不断,到今天的世界领先。首先是铁道部意志坚定,六次大提速,把铁路运行速度提到200公里。2004年开始用中外合资方式冲击250公里的铁路设备制造,攻克了九大核心技术。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中国开始大基建。当年第一条350公里高铁——京津城际开始运营,具有完全知识产权。

高铁确实是铁道部领导秉持“市场换技术”理念,运用多种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率先合并中企,收回各企业的谈判权力(防止内部竞争使外资获利),邀请所有掌握高铁技术的外企与中方合资,巧妙运用“二桃杀三士”的古典智慧,迫使外资为摘到中国市场的大桃子,而不得不进行技术转移的典范实例。

最不成功的大概是小汽车行业。小汽车行业缺乏全局统筹规划,各大车企为自己的发展争先与外资合作,为了尽快争夺国内市场,简化谈判要求,放弃本可获得的诸多权利。结果是自己“躺着”就把钱挣了,但是该学的都没学会。倒是民营车企和地方国企无法获得外资青睐,被倒逼着开始掌握技术。最后是奇瑞首开发动机自主化,吉利开启了收购沃尔沃的成功范例。

当然,即使是这个最失败的案例,中国也不是一无所获。外资虽然力图控制最关键的技术和部门,但是仍然为中国培养出一大批懂得现代汽车制造的人才。奇瑞汽车的尹同越,建厂前就在一汽—大众汽车有限公司任总装车间主任兼物流科科长。

用市场作交换源于缺钱,一个农业国家的工业化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甚至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以农产品作为初始资本去换工业设备,颇有点八亿件衬衫换一架波音飞机的无奈。当年新中国的156项工程,一半是用农业的积累,一半是用矿产抵债完成的,整整一代人用低水平的生活攒出资本,用充满血汗的奋斗打下工业化的底子。

现在想来,有没有更好的路?也许有,那就是合营。双方风险共担,中方没有债务。比如斯大林鉴于西方对橡胶的封锁,提出中苏合营在海南岛开辟橡胶园。

但是中国百余年深受列强剥削的历史使得毛更看重独立,中国更愿意买来设备自己加工产品出售。政治决心没有问题,老一代领导人对自己的国家实现工业化有很深的执念,对中外合资有深深的疑虑。现在回看,当年如果有一批中苏合营企业,那么中国不会欠下很大的债务,赫鲁晓夫也很难下撤回全部苏联专家的决心。但是历史没有如果,我们也没有道理指责先辈的决策。

总设计师首先悟出了这个道理。在改开初期,我们经历了一场洋跃进,最后总设计师向日本钢铁实业家稻山嘉宽承认,宝钢的引进遇上困难,我们可能付不出那么多的钱。毕竟靠农业积累搞工业化是很难满足海量的资金需求的。

怎样才能加快中国的工业化速度?当年虽然正是西方工业转型期,很多国家愿意向中国贷款。比如谷牧到西德巴伐利亚州访问,州长说:我们握一下手,我可以贷给你50亿西德马克。但是贷款也是有利息的,也是要还的,光靠借贷很难满足中国工业化巨大的资本需求。

谷牧出访西德

最后考虑的结果就是,以市场换资本,以市场换技术!中国巨大市场使资本垂涎,那就来投资呀。中国适时推出“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引来了巨大的资本!除了三来一补企业,家电产业当年很多都是中外合资公司。比如现在最著名的海尔集团,当年造冰箱的,名字叫“琴岛-利勃海尔”,是和德国合资的。

但是由于国内重复引进,产能爆棚,家电业很快杀的腥风血雨,别说利润,很多企业本都保不住,破产了,很多外资也退出了。但是通过和外方的合资,中方员工学到不少现代产业的生产、管理、销售方面的知识。更因为这种称得上血腥的厮杀,表面看来浪费了不少产能,但是也培训出企业的狼性!很快,被人称颂的日本家电纷纷败退中国市场,现在中国家电已经横行世界!

所以说市场换技术只是一个比方而已,除了核心技术,其实要换的东西还很多,比如营销技术,比如管理技术。事实上,开放市场使得中国在较短时期内完成了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换,很快学会了在市场经济体制下生存的丛林法则。

比如销售就是计划经济的一块短板,企业按计划完成生产任务,产品被调拨到商业企业进行销售。企业需要考虑产品销售么?完全没必要。但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不考虑市场等于自杀,多少国企当年为什么难以生存?因为他们不懂销售,缺少把产品卖出去的能力。

比如广药白云山药厂的“王老吉”,一款很好的中药保健饮料,一直卖的皮温不火。港商加多宝集团接手,专门开会探讨“卖点”,最后找准中国人吃火锅怕“上火”的心态,大投广告,提出“怕上火,喝王老吉”的营销口号,一举把王老吉打造成仅次于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著名饮料,给广药集团开了眼,原来产品是这样卖出去的!

开放市场实际上还换来了引爆工业化进程的时机。这是怎么说?

一个国家的工业化,很难按部就班平稳完成,那么多国家搞工业化,很多国家都获得一定成效,但最后终于因各种矛盾无法解决,功亏一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工业化的速度赶不上各种社会矛盾的产生和发酵的速度,一旦不能解决好这些社会矛盾,爆发之时,就会导致工业化进程的中断。

比如巴西,工业化过程一开启,对农村人口产生强大的吸取能力,但是随着农村人口向城市的聚集,政府却没有能力创造足够的工业岗位,造成大量的贫民和贫民窟。贫富急剧分化,社会矛盾激化。而社会矛盾的激化和社会动荡造成资本逃离,工业化进程打断。

08年以前的中央政府有一个要求就是GDP要保8,一些人不理解。其实就因为当年正是农业人口大规模流入工业,流入城市。如果政府不能创造足够多的就业机会,就会留下社会隐患。有人就以污染环境、促发贪腐为名反对保8。但是现在看得清楚,保8确保了经济的软着陆,保证了绝大多数人有就业岗位,维护了高速发展中的社会稳定。

那么由于工业化的进程是有高潮和低潮存在的,不是稳定发展的,能否利用时机,引爆工业化进程,让发展中产生的问题,通过进一步发展来解决,就是对政府管理能力的考验。

要引爆工业化进程是有一定条件的:国家要有一定的工业化底子,要有受过基本教育的劳动力储备,要把各地相对隔离的市场打造成统一的国内市场,要产生一批会抓住各类市场机会的企业家,要有相对良好的基础设施。关键是要有一个具备调控能力的强力政府。正是因为引爆工业化进程的条件苛刻,所以搞工业化的国家不少,但是能顺利走完工业化的国家并不多。

一旦产生引爆工业化的效应,资本愿意往这个市场里冲,劳动力愿意往这里集聚,各种市场藩篱容易被冲垮,各类企业家自然会抓住机会施展手脚,政府再加以促进和管控,那么效率将成十倍的提高。

有过改革开放以来经历的人都记得,中国成功的引爆了两次工业化进程。

第一次从八十年代起到九十年代止,特点是轻工业发展被彻底引爆。七十年代末,由于杂交稻及其他优良品种的推广,由于化肥供应的提高,粮食产量有成倍的提高,中国具备了大量转移农业人口的前提。当年一连十来个中央一号文件,保证了农业劳动力转移过程中能不断提高粮食产量。又由于教育和卫生事业的发展,这些劳动力具备了初级教育水平和良好的体魄。而毛时代一面为发展工业打下底子,另一面由于缺乏大量轻工业产品满足民众需求,使市场具有海绵一样的强吸纳能力。

所有引爆轻工业快速发展的条件都具备了,政府需要在大量产品上市时,顺势推倒各地为保护自己的产业,而在省界处设立的以种种理由阻拦外地产品进入的藩篱,建立一个全国的统一市场。这样一个以13亿人口为基础的统一市场的建立,反过来为轻工产业的爆发产生巨大的助力。

但由此而来的新矛盾也产生了:基础工业产能严重不足。钢铁、水泥等生产物资不得不执行价格“双轨制”,一些有门路的人光是凭着批条就能积累巨量资金。

于是顺理成章的,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中国又开始为引爆重化工业化进程而进行准备了。因为引爆了轻工业的发展本来就需要重化工业的支持,需要海量的钢铁、塑料和大量生产线需要的设备,还需要海量的电力和其它能源,这都对基础工业和装备制造业构成强大的需求。要把这海量的产品输送到市场,又对基础建设构成强大需求,我们叫“铁公基”。

而重化工业与轻工业不同的是,光靠国内市场还是不足以满足国内重化工业的巨大产能的需要,那就要开辟国际市场。巧的是,国际市场也在进行产能转移,只要及时完成WTO谈判,就能。看到这个形势,就能理解朱相在九十年代大刀阔斧的进行国企的改造分流了。

上千万工人下岗了,有人问,难道不能慢一点,找到更好的办法?但是当年时不我待,没时间慢慢来。也有人担心,我们的重化产业,尤其是装备制造业还很落后,一旦引狼入室,会不会被扑上来的群狼嚼的渣都不剩,把我们好不容易攒的一点家底都败掉了?

确实是一场豪赌,只是中国装备制造业也被激起狼性,不但没有被外资打得节节败退,反而闯洋走海,利用各国同时开放的市场,把中国的中低端装备制造推向了世界,并开始向高端制造迈步。这个进程应该从1996年开始一直至今。

这样,由于中国连续引爆了两次工业化进程,而且看起来还是无缝连接,结果我们看到远超当年日本和亚洲四小龙的高速发展的中国工业化进程。当这种进程在一个有14亿人口的国家发生时,尤其给世界带来深刻的印象!看看这段外储增长视频,就能看出这两次引爆工业化带来的财富增值。


中国现在面临引爆第三次工业化进程,那就是信息化。信息化进程的第一步首先在美国被引爆,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事情。那次引爆信息化革命使得美国在世界上执信息化的牛耳。但是信息化革命还没有完,怎样把信息化成果融入工业化进程,这是信息化革命的第二阶段,这一阶段还要融入智能化成果。

中国的“中国制造-2025”就要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条件成熟吗?我们再对照上面的要求来看看。

国家完成了工业化,这一条具备了;中国有全世界最庞大的工程师队伍,而且有自己培养加上回国创业的精英,那么劳动力这一条也具备了;现在不但有统一的国内市场,我们的信息产品在国际上也攻城略地,市场条件也基本具备;也有一大批会抓住各类市场机会的企业家;还有着“基建狂魔”称号带来的最好的基建条件。有一个具备强大调控能力的强力政府。

中国还为自己铺好走向世界市场的道路——“一带一路”,还有工业化初期最不具备的条件:充分的资本!

虽然美国竭力阻止我们,但是看看中国做的这一切,回头看看中国走过的艰难道路,还有谁能阻止我们引爆信息化进程?

伟人说过:中国人民不屈不饶的努力,必将稳步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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