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华尔街见闻

美东时间11月2日周五上午，美国财长姆努钦确认，从美东时间11月4日周日23点59分开始，特朗普政府对伊朗的制裁措施将生效。

这意味着，美国对伊朗制裁扩大到石油领域。届时，禁止伊朗向国际市场出口石油。在经过了180天的过渡期后，伊朗的噩梦即将化为现实。

几个月的外交努力无果，欧盟在最后一刻仍然不放弃与伊朗保持经贸联系的一丝希望。针对金融制裁，欧盟决定设立新的支付渠道——“特殊目的工具”（SPV），绕开SWIFT体系。

俄罗斯也不会错过扶植“敌人的敌人”的机会，携手伊朗共同提出使用加密货币结算规避美国金融监管。

这些措施能否帮助伊朗打开美国封锁的大门？ 能源市场担忧了几个月的“伊朗石油出口归零”能否被避免？

目前看来都不乐观。

伊朗也不是被吓大的。长期被扼住咽喉，隔绝于全球市场，但伊朗从来都不会轻易认输。

2018年10月4日，伊朗德黑兰，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在德黑兰出席集会活动，发表讲话表示，伊朗经济比美国制裁更强，伊朗将再次挫败美国反伊活动。

美国的全面遏制反而助长了国内强硬保守派的气势，反美情绪不断高涨，伊朗又能如何搅动中东？

01

伊朗的“救星”

作为伊朗的第二大贸易伙伴，不仅在经济上与伊朗联系紧密，欧盟还希望将伊朗留在“伊核协议”框架之内，以避免中东再现动荡。

为此，针对美国对伊朗银行业的新制裁，欧盟已经决定设立新的支付渠道——“特殊目的工具”（SPV），即一个法人实体，来促进与伊朗的合法金融交易，允许欧洲公司继续与伊朗贸易，规避美国的制裁。

通过SPV这个独立支付系统，大概率使用欧元和英镑，欧洲公司可以随意与伊朗进行贸易往来，但是信息保密（尤其是对美国保密）。

从技术上来说这的确没有违反美国的制裁规定，这个支付系统也符合欧盟法律，也将向包括中俄在内的世界其他合作伙伴开放。

但这封对抗美国支付体系SWTFT的“战书”，其实际战斗力令人怀疑。

国家层面上，欧盟就碰到了钉子，没有国家愿意扛起这一大旗。欧盟委员会结束后一位欧盟官员向《金融时报》透露，没有欧盟政府愿意冒险设立SPV来逾越美国。

美国这次制裁伊朗的态度十分强硬，并不想给伊朗过多喘息空间。在欧盟宣布建立SPV之后，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强调，美国将在对伊朗实施制裁方面采取“强硬且坚定不移”的态度，不会让欧盟或其他任何国家逃避这些制裁。

尽管欧盟一再重申会保障欧洲公司继续同伊朗做生意的权益，但道达尔和戴姆勒等和美国经济和金融系统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欧洲大公司，依旧不敢冒此风险使用SPV。

试设想即使绕过SWIFT成功同伊朗继续生意往来，这些大企业可不一定能逃出美国次级制裁的大棒。一旦外国企业与伊朗金融机构从事大宗金融交易，它们将被断绝与美国金融体系的业务，这意味着外国企业在伊朗及美国之间只能二选一。比起同美国的业务，放弃伊朗才是大企业的明智之选。

SPV很大程度上是一种长期规划，在这场对伊朗的制裁中，欧洲小公司可能是SPV系统的最佳受益者，然而这对于伊朗经济而言只是杯水车薪，并不能从根本上解救伊朗于水火。

02

俄罗斯雪中送炭

近年来，俄罗斯与伊朗的合作不断增加，特别是在叙利亚问题上，两国存在共同利益。

制裁脚步临近之际，尽管在国际能源市场存在竞争，但此时的伊朗更需要俄罗斯的支持。欧洲在伊朗市场的退却，给俄罗斯带来了战略机遇，俄罗斯也决定要雪中送炭。

今年五月，伊朗与俄罗斯表示开始考虑使用加密货币避免西方制裁。加密货币之所以可以绕开制裁得益于其去中心化的优势，与传统的法定货币不同，加密货币交易不能被任何中央机构阻止。

理论上来看，加密货币可以绕开美国的金融制裁，但其风险仍处于未知阶段，投入使用的效果还有待研究，对此世界主要经济体尚处于观望阶段。

只有委内瑞拉是首个尝试发行加密货币的主权国家，通过发行“石油币”以绕开制裁。

此外，针对石油制裁，俄罗斯方面还可帮助伊朗转运石油。伊朗可以直接将石油运往俄罗斯，然后再分销给欧洲和亚洲的客户。

但有部分交易商明确表示不愿意购买翻新后的伊朗石油。另一个选项则可以直接使用俄罗斯邮轮装载伊朗石油，但是伊朗邮轮业务将会受到冲击。

03

以石油换商品

伊朗的石油贸易还有一个选项——以货易货。在上一轮制裁中，土耳其曾直接用黄金这类硬通货购买伊朗石油。

但这种方案一个问题是交易量会受到限制，更重要的是，难以找到一方能提供，一方又愿意接受的匹配商品。

以印度为例，印度是伊朗石油第二大买家，但印度向来以服务业为主导，可以用来交换的商品并不多。自去年以来，伊朗已经发现很难找到所需的印度产品。伊朗曾计划用石油换取约300万吨印度小麦，谁知印度小麦作物感染了真菌，交易失败；伊朗对于大米亦有需求，但印度的产量并不足以支撑对伊朗石油的交换。随着制裁加剧西方药物供应短缺，印度药品或许可能成为伊朗的选择。

04

美国豁免的可能性

外援心有余而力不足，伊朗自救也只是权宜之策，唯一靠谱的方法还是美国的豁免。

特朗普政府曾几番释放信号，要求伊朗石油出口降为零，强调美国不会豁免任何国家进口伊朗石油。近期国际油价的回落也缓解了伊朗制裁给市场带来的压力，同时增加了美国的制裁砝码。

但是，随着制裁脚步的临近，特朗普政府正在重新审视对伊朗的施压，美国内部正在出现分歧。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财政部长姆努钦倾向于采取更加谨慎的态度，并不主张对欧盟等盟友实行“连坐”。制裁力度过大反而会加剧美国同盟友既存的紧张关系，同时强硬路线将引发欧洲与其他国家的去美元浪潮，从长远来看，此举将削弱美国国际金融的主导地位。

或许是迫于内部压力，近期美国的态度的确有所和缓，称考虑给部分国家石油豁免权。

据彭博社消息，美国将针对伊朗石油制裁给予8个国家豁免权，包括日本、韩国、印度，使其能在11月5日进口禁令后继续从伊朗进口原油。

除了上述国家，土耳其、阿富汗、伊拉克也与美国进行接触，寻求获得豁免。

美国国务卿蓬佩奥称，在制裁伊朗上，预计将针对八个国家发布伊朗石油进口的豁免。豁免将针对八项“司法权”，下周一公布豁免细节，但这将是暂时性的豁免。

11月，印度已开始预订部分伊朗石油。目前，伊朗石油出口暂不会归零。

05

伊朗的反制

借此机会扰乱伊朗内政、甚至颠覆伊朗政权是此番美国制裁的初衷，这只能让伊朗这根“硬骨头”越发强硬。

温和保守派的代表鲁哈尼，其政绩基础之一就是伊核协议的签订，而美国单方面撕毁伊核协议，让鲁哈尼一派被国内强硬保守派所诟病。随着制裁压力的增大，伊朗政坛强硬保守派开始占据上风，未来伊朗更难向美国“服软”。

不仅是核问题，美国希望看到的是伊朗在中东地区的全面让步，包括让其减少对真主党的支持，从叙利亚撤军，减少对盟友以色列与沙特的威胁，减少对胡塞武装导弹的支持。

而这正是伊朗可以反制美国的牌：伊朗的“破坏力”就是搅动整个中东的局势。当前强硬保守派走强下，革命卫队在中东地区与美国大打代理人战争的几率随之加大。

美国退出伊核协议后，伊朗就开启了“示威模式”。7月25日，伊朗支持的也门胡塞武装袭击了两艘途经曼德海峡驶向红海的沙特超大型油轮。对此，伊朗方面甚至直白地威胁称，如果伊朗石油无法出口，那么别国的石油也别想卖。

一直以来伊朗都全力支持同为什叶派的胡塞武装，胡塞武装使用的武器，小到枪支弹药，大到火箭弹甚至近程弹道导弹，无一例外都是伊朗提供的。此外，伊朗已经在以色列周边部署了大量军队，并且有数千枚导弹瞄准。

伊朗有能力也可以在也门、叙利亚和黎巴嫩等地发动新一轮的攻势和扩张，向沙特和以色列施压。但其中存在一个不确定因素：国内民众的反对。

自去年年底到今年，伊朗一些城市曾爆发民众示威游行，其中一个诉求就是伊朗国内经济已受重创，花费巨资对外“输血”是政府的失职。

攘外必先安内，解决国内社会经济问题是伊朗政府的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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