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伯陵
来源:温伯陵的烟火人间(ID: wenboling2020)
中国先民能从河南一隅走向四方,把东亚最好的一片土地给占了,绝不是用温良恭俭让的低姿态求来的,而是暴霜露、斩荆棘,一尺一寸开拓出来的。数千年前的往事已不可考,但中国先民开拓台湾是这几百年间的事,我们可以通过开拓台湾的过程,来窥探中国先民开疆拓土的艰辛往事。台湾的陆地面积是3.6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江苏的三分之一,贯穿南北的中央山脉、雪山山脉、玉山山脉、阿里山脉及其边缘地带的丘陵台地,占了台湾三分之二的面积,嘉南平原、屏东平原、宜兰平原、台东平原等宜居地区,仅占台湾面积的三分之一。嘉南平原,北起彰化县浊水溪,南至高雄市高屏溪的西岸,毗邻台湾海峡,是台湾的第一大平原,号称稻仓、蔗乡。台东平原在台湾东部,北起花莲县、南至台东县,是夹在两座山脉之间的狭长谷地平原。从地图上看,似乎台北和桃园也挺平坦的,其实这两块地方不属于平原,台北位于台北盆地,桃园大部分是丘陵台地。
如果只看局部地理条件的话,台湾并不是江苏、河南、山东、广东这种传统意义上的“好地方”,但如果把台湾放在整个东亚板块来看,那么台湾就是当之无愧的战略枢纽、列国必争之地。台湾和大陆之间是台湾海峡,北部最窄处仅有130公里,南部有澎湖列岛做中间跳板。台湾的东北部是琉球群岛,经琉球群岛可抵达日本,而台湾的南部是巴士海峡,经巴士海峡可到菲律宾。这样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台湾是中国东出太平洋的必经之路,日本侵略中国和东南亚的必经之路,欧美殖民者经菲律宾渗透中、日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东亚和欧美进行商业贸易的必经之路。
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处于农业时代且世界海洋贸易不发达的时候,台湾便不受重视,属于可有可无的一块地方。但到了中国人口暴涨、土地承载能力达到极限,而且世界贸易发达、海运畅通的近代,世界各国争夺台湾、中国先民开拓台湾,便是历史的必然选择。早在不可考的上古时期,中国大陆的北方就有部落向南方迁徙,一支是从东部沿海南下,最终散布在浙江、福建等东南沿海地区,称为百越,另一支是从西北南下,最终散布在云南、贵州、四川等西南山区,称为百濮。距今1.2万年前后,世界发生过一次大型海退,海平面大幅降低,中国大陆和澎湖列岛、台湾连成一片,于是百越的一支,便徒步穿行台湾海峡,进入台湾。而在海退发生之前,西南山区的百濮,早已有人进入中南半岛,然后扩散到南洋群岛,和当地土著融合形成南岛语族。这次海退发生以后,南岛语族的一支也通过菲律宾进入台湾。后来海退结束,海平面开始回升,这两支进入台湾的人口,便无法回到他们的故土,只能留在台湾,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等中国大陆的汉人移民进入台湾以后,这些最初进入台湾的人,就被当成台湾的土著,称为“番人。”尽管三国孙权曾派卫温、诸葛直访问台湾,隋炀帝杨广三次派人出海招抚台湾,但这充其量是中国大陆和台湾的外交联系,不能算是开拓台湾。中国大陆的汉人真正开始向台湾挺进,要到南宋时期了。那时,福建泉州是世界第一大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发达的航海技术和往来不绝的贸易船只,为中国大陆的汉人渡过海峡,提供了必要的物质和技术条件。据史料记载,唐朝天宝年间,福建人口是9万户、41万口,到了南宋绍兴年间便暴涨到139万户、282万口,400年间人口整整翻了7倍。而且泉州有“泉南佛国”之称,导致泉州寺庙的田产,占到泉州田地总量的70%,漳州稍微少一些,寺庙田产占漳州田地总量的60%。这么尖锐的人地矛盾,倒逼着泉州、漳州的无业农民乘船东渡,到澎湖列岛开垦荒地、捕捞鱼虾,逐渐形成农渔并举的初级社会。于是呢,南宋便把澎湖列岛划归福建晋江县管辖,并在岛上驻兵防守,元朝又设立澎湖巡检司,职级正九品,每年征税十一锭二十五两。有了澎湖列岛做跳板,到了明朝末年,中国大陆的汉人便正式登陆台湾。明朝末年的福建,人地矛盾仍然激烈,再加上正好处于小冰河时期,以至于靠海的福建都出现连年大旱、饿殍遍野,结果就是整个福建都动荡不安。那时福建泉州的郑芝龙已经崛起,成了东南沿海实力最雄厚的武装海商,活动范围包括福建、广东沿海地区以及琉球、朝鲜、真腊(柬埔寨)、占城(越南南部)等国。郑芝龙的实力大归大,但他有个心结,那就是明朝在大陆的统治力量太强,他无法在大陆争取地盘,导致他的武装商船只能在海上漂泊,缺少一个落脚的地方。在这样的背景下,郑芝龙就盯上了台湾,以及福建的饥民。公元1628年,郑芝龙接受明朝的招抚,做了明朝的海上游击将军,随后他就向福建巡抚熊文灿提议,允许他招募福建流民,到台湾开垦荒田,度过灾年。这个提议能缓解熊文灿的燃眉之急,熊文灿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很快,郑芝龙便招募到数万福建饥民,然后送上自家的大船,经澎湖列岛运到台湾,每人给白银三两、三人给一头牛,让他们努力开荒,把台湾打造成郑氏海商的根据地。可以说,正是郑芝龙的一己私心,促成了汉人第一次成规模、有组织的进入台湾。就在郑芝龙试图把台湾打造为根据地的时候,荷兰殖民者也盯上台湾了。因为荷兰殖民者为了争夺香料、瓷器、丝绸、茶叶贸易的利润,已经深入到东南亚,他们就觉得,台湾紧邻福建漳州的月港和广东汕头的南澳港,占领台湾就可以控制中国商品的货源,进而打开对华贸易的大门。
此外,台湾向北可以到日本和朝鲜,向南可以到东南亚诸国,而西班牙殖民统治的菲律宾,又和墨西哥、南美洲开辟了一条稳定的太平洋航线。于是,荷兰殖民者就认为,控制台湾是控制世界贸易、建立世界商业帝国必不可少的一环。和荷兰殖民者一样,西班牙、日本都有类似的想法,都试图征服台湾。在这样的背景下,公元1624年,荷兰殖民者自澎湖列岛登陆台湾,然后用军事和外交手段,击败西班牙和日本的侵台计划,于公元1642年,把荷兰的势力扩张到台湾北部,独占台湾。荷兰殖民下的台湾,控制着6万左右的土著人口,也就是最初进入台湾的“番人”,占台湾土著人口的40%—50%之间。为了扩大统治基础,荷兰殖民者也不断招募福建饥民到台湾开荒,累计招募了3.5万人左右。这是中国大陆的汉人第二次成规模、有组织的进入台湾。公元1644年,明朝灭亡清朝入关,两年后,郑芝龙到福州向清朝贝勒博洛投降,被带回北京编入汉军正红旗,封为一等精奇尼哈番。其子郑成功,开始统领郑氏的兵马和商船。那时的郑成功年仅23岁,是初露头角的青年,极需时间来巩固自身地位,自然顾不上郑芝龙经营多年的台湾根据地。于是,荷兰殖民者顺势把郑芝龙的台湾根据地纳入治下。在这样的背景下,荷兰殖民者事实上缔造了台湾的第一次经济腾飞。嘉南平原的赤崁地区(台南市),原本就是大陆和台湾往来的主要港口,同时也是台湾各种货物的集散地,所以荷兰殖民者的统治中心就设在这里,并修建了一座赤崁城。刚得到赤崁地区,荷兰殖民者就开始做利润极高的砂糖贸易。最初,他们每年从大陆收购200万斤砂糖,其中一部分运到日本销售,大部分运到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部巴达维亚(印尼雅加达),然后运回欧洲销售。这些砂糖的收购价是每百斤13—15荷兰盾,销售价是每百斤34荷兰盾,利润高达2—3倍。与此同时,荷兰殖民者还在赤崁地区大力收购甘蔗,培养台湾的砂糖产业。那些开拓台湾的汉人移民被他们的收购价吸引,便顺势大力种植甘蔗,到了1645年的时候,赤崁地区就能年产150万斤砂糖,再过几年,就基本替代了大陆的砂糖市场。水稻方面,荷兰殖民者以每拉斯特40里尔的价格收购水稻,引导台湾的水稻产业。拉斯特是荷兰的重量单位,里尔是货币单位,1里尔相当于0.73两白银,40里尔就是29.2两白银,比大陆一户普通人家的年收入都多。受这样的价格影响,汉人移民便大力开垦水田种植水稻,到公元1655年,赤崁地区就有将近3000甲的稻田。1甲等于11.31亩,3000甲就是33930亩,这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皮货出口方面,荷兰殖民者发现台湾的鹿群非常庞大,捕鹿是土著番人的重要生存方式,于是他们向土著番人收购鹿皮,每年向日本出口10万张左右。除此之外,他们还从大陆收购丝绸和瓷器,经台湾销往日本或运到巴达维亚,然后自巴达维亚运来胡椒、香料、琥珀或者欧洲货物,经台湾销往大陆。通过这种转口贸易,荷兰殖民者不仅赚到丰厚的利润,也把台湾打造成东亚的贸易枢纽。不过,荷兰殖民者开拓台湾的阶段,随着郑成功收复台湾,结束了。郑成功收复台湾,除了民族大义以外,其实主要是三个目的——1、清朝的统治日渐巩固,郑成功抗清屡战屡败,地盘仅剩厦门一带,急需建立新的根据地,做为长期抗清的基地。2、郑氏海商集团是郑成功的重要财政来源,荷兰殖民者在台湾的经营,极大影响了郑氏海商集团的利益。3、郑成功认为,台湾是郑芝龙给郑氏打下的地盘,荷兰殖民者侵占台湾,不仅是侵占中国的领土,也是侵占了郑氏的领土。公元1661年4月,郑成功统帅2.5万名官兵、400艘战船自金门出发,顺利抵达澎湖列岛,然后兵锋直指台湾的鹿耳门(台南市、赤崁西北)。截止到次年2月,郑成功便击败荷兰殖民者,结束其38年的殖民统治,建立“明郑政权。”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时候,前前后后累计带过去三万左右的官兵,后来其子郑经移居台湾,又带过去一万余人。而听闻郑成功收复台湾,清朝为防止沿海地区的人民群众接济郑成功,便下令“迁界”,大陆海岸线30里内不允许有人来往。这项政策导致大陆有数十万人流离失所,郑成功听说以后,便派船渡海,到大陆的沿海地区招了大量的人口前往台湾。统计下来,郑成功收复台湾以后,台湾的汉人达到史无前例的12万。荷兰殖民者撤退的时候,留下将近一万甲的肥沃田地,这些原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田地,被郑成功直接划为官田,由明郑政权直接管理。至于文武官员和东征官兵,郑成功下达两条命令,允许他们随意开垦荒田——“各处地方或田或地,文武各官随意选择,创置庄屋,尽其力量,永为世业。”“各镇及大小将领官兵派拨汛地,准就彼处择地起盖房屋,开辟田地,尽其力量,永为世业。”据《台湾府志》记载,文武官员开垦的“文武官田”是两万甲左右,各镇官兵开垦的“营盘田”是1.5万甲左右。这么算下来,郑成功收复台湾以后,台湾逐渐有了4.5万甲、51万亩左右的田地。这些田地中,文武官田的税率最低,只有6%左右,官田和营盘田的税率最高,都是30%。但台南属于热带,田地以水田居多,水稻能一年两熟,所以亩产能达到5石以上,赋税交的多,官兵和佃农留存的也多。正是凭借赋税和粮食,明郑政权才能以12万的人口,组织起6万大军。当然,台湾是东亚的贸易枢纽,明郑政权也没有放弃祖传的海洋贸易。明郑政权设立了仁、义、礼、智、信等五路商号,每个商号下辖12艘远洋大船,共计60艘。这些远洋大船和明郑文武官员的商船一起,组成明郑政权的贸易船队。他们每年在海洋上来回奔波,向日本和东南亚各国销售鹿皮、砂糖、丝绸等日用品,然后从日本购入铜、黄金、白银、盔甲、兵器等军用品,从东南亚各国购入香料、苏木、象牙、燕窝、布料等生活必需品。尽管大陆施行禁海令,但沿海地区的走私贸易始终没有停止,明郑的船队可以到大陆沿海地区收购丝绸、瓷器、茶叶等商品,转手高价卖到东南亚各国,赚取丰厚的利润补充军用——“凡中国货,海外人皆仰资郑氏,于是通洋之利,惟郑氏独操之,财用益饶。”而明郑政权开拓台湾,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一项政策,便是宣扬文教,把原始落后的台湾带入文明世界。早在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时候,很多不愿意归顺清朝的文人士大夫,也跟着一起到了台湾,后来他们帮助郑经修建孔庙,设立学院、府学、州学、社学,并亲自在各级学校任教,逐渐形成一整套完整的教育体系。为了鼓励土著番人子弟入学,郑经下令,凡是符合入学资格并正式入学的,一概免除徭役。经过多年的教化,随郑成功进入台湾的那批官兵子弟,有了基本的文化修养,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参加明郑的科举,进入文官梯队。土著番人也分化出一批汉化程度较深的部族,称为“熟番”,剩下那些没有汉化的土著番人,则称为“生番。”总的来说,继宋元明三朝的初步开拓之后,荷兰殖民者和明郑政权几十年的开拓,给台湾的发展按下加速键,为清朝彻底开拓台湾,奠定了重要基础。随着明郑政权大力开拓台湾,清朝也基本平定大陆的内忧外患,自然不能容忍不愿归顺的明郑政权孤悬海外。于是在公元1683年7月,康熙皇帝命水师提督施琅统帅2万兵马、200艘战船,东渡海峡收复台湾。施琅先攻克澎湖列岛的望安岛,一战夺取台湾的门户要地,摧毁明郑政权的战斗意志,到了10月初,施琅便亲自登陆台湾,接受郑克塽的归降。很多大臣认为,台湾孤悬海外,离中国太远,不方便治理,不如放弃台湾,和宋元明一样驻守澎湖列岛,控制台湾的门户要地,就可以了。但闽浙总督姚启圣坚决反对,他认为台湾是苏、浙、闽、粤四省的门户要地,如果清军不能实控台湾,那么荷兰、西班牙或清朝的反对势力,仍然会重新攻占台湾做根据地,威胁沿海四省的安全。最后,姚启圣提出自己的结论——以澎湖制台湾,以台湾卫中国,澎湖和台湾不能偏重偏废,要兼而有之。姚启圣的分析,实在是深谙地缘政治的谋国之言,康熙皇帝非常赞赏。公元1684年4月,康熙皇帝下令设立台湾府,下辖台湾县、凤山县、诸罗县,台湾县又下辖澎湖列岛。而这一府三县,都归属福建布政使司。台湾归属清朝管辖以后,因为清朝严格控制海外贸易,台湾的东亚贸易枢纽地位自然不复存在了,但台湾岛内迎来第三次经济腾飞。在高产作物和庞大人口基数的推动下,自康熙末年开始,大陆迎来了人口大爆炸,人地矛盾更加激烈,那些没有土地却有冒险精神的人,必须另寻出路。最初的时候,清朝撤销了禁海令,允许沿海居民自由前往台湾,但后来清朝发现,前往台湾的人良莠不齐,身份太复杂,那些清朝的反对势力极有可能夹杂其中,到台湾煽动叛乱。于是在康熙末年,清朝重申禁海令,没有向官府申请牌照的,一律不准渡海。但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绝不是一道禁海令能阻止的。他们不能通过正常渠道前往台湾,便想方设法绕开监管,用偷渡的方式去台湾,经过常年累月的发展,偷渡甚至成了一条成熟的产业链。清朝巡台御史黄叔璥写的《台海使槎录》就说,厦门是偷渡赴台的起点,每艘偷渡船最多能载客200余人,其中一家男女九人的偷渡费是31两白银,平均每人3两多一些。经过百余年的偷渡赴台,截止到公元1811年,台湾已经有汉人移民190万。台湾人口越来越多,荷兰殖民者和明郑政权开拓的台南地区,便不足以容纳这么多人。在这样的背景下,那些新到台湾的汉人移民,就以台南地区为起点,不断的向四周扩散,把嘉南平原的剩余部分和荒无人烟的屏东平原、宜兰平原、台东平原,开辟成稻菽千重的沃野良田。随着汉人移民不断深入,那些深度汉化的熟番基本被同化了,没有被同化的番人只剩下两种——开辟田地导致鹿群的生存环境崩塌,以捕鹿为生的番人便追随鹿群,向山里撤退,和生番合流。等到平原地区开拓完毕,汉人移民的目光转向山里的丘陵台地,不可避免的和这两批番人发生了激烈的碰撞。他们的青年男性为了展现勇武,经常离开部族到外地杀人,杀掉之后就把头割下来带回家,然后挖去皮肉、放进大锅里煮掉剩余油脂,再涂上金色颜料,最后在院子里专门摆放一个展架,把人头挂上去,给街坊邻居们观看。哪个青年男性院里的人头多,他就是整个部族最靓的崽,能得到极高的社会地位和择偶优先权。可想而知,汉人移民开拓丘陵台地的过程中,肯定经常遇到出来猎头的生番,以及保护鹿群的熟番,随时面临着生命威胁。但汉人移民为了保护已经开辟的田地,并争取丘陵台地可能带来的利益,其实也没有退路,必须迎难而上。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汉人移民胜利了。原因很简单,番人满打满算只有十余万,除去已经同化的熟番,剩下的人口并不多,最多几万人,汉人移民则慢慢涨到190万。在汉人移民巨大的人口优势下,山里的生番没有任何优势,慢慢的,台湾的丘陵台地也被汉人移民开辟出来了。据台湾官员给清朝皇帝的奏报,施琅收复台湾以后,汉人移民新开垦的田地将近7万甲、79万亩,再加上明郑时期的4.5万甲、51万亩田地,台湾就有了11.5万甲、130万亩田地。这些田地每年的产出,除了供台湾的汉人移民使用以外,还能向大陆输出50万石稻米、60万石蔗糖,一定程度上补充了闽粤的粮食不足问题。而台湾的手工业不够发达,汉人移民需要的日常生活用品,又必须从闽粤购买。这就意味着,台湾和大陆形成互相依赖的产业互补,台湾成为中国全产业链的重要环节。而在人口方面,台湾的汉人移民以福建漳州、泉州最多,占到70%左右,广东东部的客家人占30%左右。具体的人口分布,则是台湾西北部的桃园、新竹、苗栗和西南部的高雄、屏东以广东客家人为主,其他地方基本都是福建漳州、泉州移民。因为福建的移民较多,他们便把福建的宗教神祇,也带到台湾。例如遍布台北、台南、高雄、彰化的龙山寺,里面的神像都是从福建泉州“分香”请过来的。除了分香请神,他们还修建了26座大型书院,并从福建聘请名儒讲授儒学知识,书院祭祀的精神领袖,也是出生于福建三明尤溪县的儒家理学宗师——朱熹。总的来说,“鸦片战争”爆发以前,台湾已经遍布大陆的汉人移民,台湾的文化是大陆移植过去的文化,台湾的宗教是从大陆请过去的宗教,台湾的经济更是和大陆紧紧捆绑在一起。如果没有明末清初的两百年开拓,进入欧美列强瓜分中国的近代以后,那个满是番人和鹿群的台湾,大概率是守不住的。
而经过明末清初的两百年开拓,台湾有了190万的原始人口,有了比较雄厚的经济基础,有了大陆移植过去的文化,即便此后台湾的命运一波三折,但终究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