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印闲生
来源：江宁知府（ID：jiangningzhifu2020）
在今年的G7峰会上，有关乌克兰问题最重要的一则新闻是G7正式达成共识，将动用俄罗斯被冻结资产的利息向乌克兰提供500亿美元贷款。众所周知，目前支援乌克兰打仗的两方主要是美国和欧盟，两位金主一年要给乌克兰1000亿美元左右的财政与军事支持，截至目前，2022~2024年的总预算已高达惊人的3210亿美元。随着战事延宕，援乌资金的筹集已经成为困扰欧美的巨大难题，比如美国2024年度的援乌预算就卡了小半年。为了解决援乌资金难题，早在今年年初，拜登政府就提出没收俄罗斯被冻结资产的想法。G7内部成立了一个工作组，组织了好几次财政部长、央行行长、外交官和律师团队参与的会议，商讨如何“合法没收”这笔被冻结的3000亿美元资产。美国和英国主张立即没收，但德、法、意三国强烈抵触，因为俄罗斯被冻结资产中最大的一笔是存放在欧洲清算银行的1910亿欧元俄央行资产，一旦实施没收，欧盟将首当其冲遭到俄罗斯的报复。具体来说，考虑到美国政坛的变数，批复2025年援乌预算可能变得异常困难，为了以备万全，G7决定用俄被冻结资产的利息为还款现金流，于年底前贷款500亿美元。简而言之，就是把俄罗斯被冻结资产的未来利息收入提前给支出来，作为乌克兰2025年的战争预算。泽连斯基在出席七国集团峰会时与美国总统拜登举行了联合新闻发布会。俄罗斯的这笔被冻结的钱其实早就被西方和乌克兰盯上了，只不过最初是想着拿来给乌战后重建用的，如今因援乌预算困境不得不寅吃卯粮。前文提到过，“没收”的剧烈程度远远高于“冻结”，冻结手段早就被西方用烂了，而没收通常只发生在交战国之间。按照西方学者的解释，“没收利息”只是一种比较通俗的讲法，其背后的法律逻辑大致如下：1、本金仍然是俄罗斯中央银行的资产，暂时不涉及没收问题。2、对于本金产生的利息收入，因制裁等原因流向了欧洲托管人而不是俄罗斯金融机构，这些钱需要缴纳欧洲税款，于是欧洲便通过立法等手段，向其征收高额惩罚性税收，以此变相完成“没收利息”的过程。根据欧洲媒体报道，仅存放于欧洲清算银行的俄罗斯资产就在2023年产生了约55亿欧元的利息收入。不过G7并不满足于这点钱，而是希望将未来若干年的利息一次性提前透支出来，因此采用了以未来利息收入为抵押进行贷款的形式。设想一下，假如没收利息的时间足够长，那么用它来支撑500亿美元贷款的还款其实是绰绰有余的。对于乌克兰来说，泽连斯基已经根本不在乎是援助还是贷款，他只希望尽快尽早拿到更多的钱。一位来自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乌克兰裔经济学教授近日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乌克兰财政赤字巨大，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0-30%。作为对比，希腊在债务危机最严重时的财政赤字为13.5%。”“像乌克兰这样的赤字很难通过内部渠道融资，我们没有发达的金融市场，经济状况也不佳，资产价格低迷，因此迫切需要国际社会的支持。”实际上，在美国国会610亿美元预算通过之前，泽连斯基政府的筹资之路几乎是穷途末路，甚至不得不考虑在战时状态下对内大举增税。而随着美国610亿美元援乌预算和这笔500亿美元贷款先后落地，基辅当局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似乎又可以暂时稳住阵脚。面对资产被冻结、利息被没收的局面，俄方会有怎样的反制措施呢？尽管俄罗斯境内也有大量的欧美资产，但这些资产多为企业和个人资产，没有主权基金等西方国家政府类资产，而没收企业和个人资产兹事体大。某种意义上讲，那些现在仍在俄罗斯正常经营的欧美企业其实是西方内部的“亲俄派”，属于被莫斯科统战拉拢的对象。过去一段时间里，俄罗斯也冻结/低价收购了一些欧美企业资产，但额度均不高。2024年5月，位于俄罗斯圣彼得堡的一家法院下令冻结德意志银行2.4亿欧元的资产，涉及证券、不动产和账户资金，原因是西方制裁导致一座液化天然气中转设施的建设流产。出于同样的原因，德国商业银行9370万欧元的资产也被冻结，包括证券和该银行位于莫斯科市中心的办公大楼。更早时候，摩根大通也遭冻结了1240万欧元的资产。除直接冻结外，一些西方公司在俄境内的子公司被强制任命了新的管理人员，另一些被迫撤出俄罗斯的公司则不得不以极低的价格出售其业务给俄本土公司。虽然G7最终采取了相对温和的“没收利息”（而不是“没收本金”）举动，但它本质上仍是一种十分强硬的表态。“如果你将这些未来的回报证券化并发行债券，你必须保证基础资产在10-20年内保持冻结。”“因此，需要有人保证这些资产在此期间不会返还给俄罗斯。那么，我们是不是等于在直截了当地说，俄罗斯不能拿回自己的钱，这是否构成了间接没收？”“美国大选的结果可能对乌克兰不利，因此G7希望确保至少再提供一年的资金。”“但最终，我们的欧洲伙伴需要做出政治决定，是否动用这些俄罗斯资产的全部本金。”不难体会，G7透支俄罗斯被冻结资产利息的这一做法，其实是俄乌战争长期化、俄罗斯与西方长期对抗的重要标志。冤有头债有主，这场危机终将随着战场小形势和国际大形势的变化而日趋清晰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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