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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美国(一)


2020年08月09日  浏览(917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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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hairman Rabbit
来源:tuzhuxi(ID:chairmanrabbit)

“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美国,而它救不了,所以他们会一直恨我们。”

 

“Only socialism can save America, but it cant, so they will always hate us. 

 

 

大多人是从大国地缘政治和博弈的角度对两国进行分析的。我的角度不太一样,更多还是从美国国内政治(US domestic politics) 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大的思路是,美国过去几十年以来的发展中出现了严重的经济社会问题,而美国独特的政治、经济及文化又使得美国无法解决这些问题。在这个过程中,中国迅速崛起,并且又由于中国体制顶着“共产党/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帽子,使得美国人很容易对中国的制度形成误解和敌意,认为中国是美国价值的存在威胁(existential threat),这就让美国政客有机会将美国国内无法解决的矛盾向外转移到中国——当然,要指出的是,这些大部分政客本身就敌视中国,确实认为中国是美国的威胁,不同人之间的差异可能只在他们对中国威胁的迫切性和重要性的认知不同。然后,对中国的敌视使得他们无论主观还是客观,都更有动力、意愿地将美国的国内矛盾转移到中国。这种矛盾转移,再加上美国制度和文化本身的问题,将使得美国国内积累的问题更加严重。问题积累越严重,又可能助长政客进一步把问题外化、转移到中国,造成恶性循环。

 

简单的说,中美冲突就是美国国内矛盾所致。

 

我这篇文章不是论文,就是把一些对大的脉络、历史的观察、看法、结论梳理总结一下,没有援引太多的数据。如果要援引的话这个题目足可以写几本书。我梳理的脉络和概念仅供读者参考。有兴趣可以去收集更多的背景资料。

 

 

一、背景:2016年的“白”的“革命”:推选Trump上台

 

美国国内目前政治经济社会的主要矛盾到底是什么?是COVID-19?芬太尼?种族矛盾?堕胎?福音基督教?枪械权利?同性恋婚姻?都不是,是在过去二十年急速扩大的经济-社会-收入不平等。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精英与大众差异拉开。社会阶层固化,社会流动性急降,二战后,通过加入大企业,勤恳工作,获得殷实稳定收入,改变命运步入“中产阶级已经成为历史,靠自己努力获得稳定工作和上升的“美国梦”已经幻灭。普通人面临着经济上有巨大不确定性的未来,并且认为下一代可能会比自己过得更糟糕。

 

美国的白人工人阶层(working class/中低层认为华盛顿完全由隔绝的精英把持(the insular elite, the Swamp),不能体察更不能代表大众的利益。原本代表中低层及弱势群体的民主党则也被不接地气的“大都会精英”及自由派(cosmopolitan elites/liberals)把持。他们最关心的议题是所谓的身份自由主义(identity liberalism)——譬如少数族群、LGBTQ,及气候转变之类全球性自由派议题。而白人工人阶层/中低层现在认为自己已经被民主党乃至更广泛意义上的全部精英政客所遗忘,他们:


——在经济上感受不到稳定性和前景,在全球化竞争之下找不到任何安全感,有限的工作机会还要遭到少数族裔移民的竞争和抢夺(墨西哥人),福利体系都被用来支持少数族裔和移民;


——文化上认为美国传统的白人文化正在被边缘化,族群上白人甚至正在变成成美国的少数群体;白人的族群文化和生活方式却得不到“保障”,甚至都无法去伸张,只要一出来伸张,就会被攻击为种族主义;


——在政治上,放眼望去,感觉没有能够代表自己的力量:两党政客、工商业精英、金融、媒体、各种游说华盛顿的利益团体、学院派知识分子,各种有话语权的大都会精英——美国政治由这些人把持,老百姓(特别是中低层白人)的痛苦无人问津。

 

这就为反精英的民粹政治提供了基础。

 

2016年美国大选,出现了两位民粹选举人,一位是左翼民粹政治代表——Bernie Sanders,一位是右翼民粹代表——Donald Trump。他们分别从左和右的角度对华盛顿精英进行了攻击,给出了自己对美国的“解决方案”。在美国的语境下,两个人都可以构成对美国政治的“革命”了。

 

一会儿我们会再回到Sanders。在缺乏社会主义基础、白人族群民粹主义快速抬头的美国,大众最终还是选择了右翼民粹的Trump。他提出要让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让美利坚再次伟大),恶毒攻击墨西哥人、承诺要在国际上为美国争取更好的交易和份额、要清理华盛顿的精英(drain the swamp,还政于民。他虽然是亿万富翁,但又非常接地气,说话和没有受过教育的下里巴人差不多,行事不拘一格,完全和粗犷的美国乡下白人(redneck)一般。这让许多中低层白人(尤其是中年以上、高中及以下文凭的男性)觉得“他是我们中的一员”,能够代表美国平民的利益。拿出和过往政客不同的方案。对美国联邦政治已经完全心灰意冷的他们赌博式地将“我们的人”——Trump推上了总统宝座。这个选择好比“白”对华盛顿精英的夺权,是对华盛顿政客的拒绝和摒弃。

 

这就是2016年的美国。脱离民情的民主党用了很长时间才回过味来。

 

现在,我们距离2020年美国大选还有三个月。历经近四年,美国积累的经济社会问题解决了么?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Trump没有解决美国的问题,事实上,除了大的方向和美好的愿景(MAGA)外,他连门都没有摸着。他一切能落地的政策都是以选举为导向,由冲动和直觉主导。现在的美国还在经受COVID-19肆虐,社会不同阶层的经济差距将进一步拉大,各种积累的问题只能说比2016年的问题更加严重。

 

 

二、美国国内的矛盾——经济社会的巨大不平等,实际上就是阶级矛盾

 

这里,我先简要分析一下美国社会经济问题主要根源出在哪里。

 

没有太多数据,因为我没有团队,就是一个人的随笔。请容许我像讲故事一下理理脉络。

 

 

第一个问题是全球化。

 

这里,导致问题的不是狭义的贸易全球化。狭义的贸易全球化就是经济学课本里的“比较优势”(competitive advantage):各国资源禀赋不同,各自生产自己比较拿手的、有优势的产品,然后进行交易,这种交易使得大家都可以交换资源,获得自己想要的产品,最后是双赢的局面。

 

导致问题的是FDI(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外商直接投资。就是我不搞大规模的生产了,不去跟你售卖我的产成品。而是直接到你那里投资,让你用我的技术和设计去生产。生产出来的产品在你本地直接出售,或者卖给你周边的国家,或者卖回给我。

 

这就是以FDI初始驱动要素的资本的全球化:逐利的资本家可以根据需要,将资金拿到全球各地布局。今天到中国投资设厂,明天到墨西哥设厂,哪里劳动力充裕,工人工资低,工作效率高,劳工及环境保护限制宽松,法律相对比较健全,政府对企业比较支持,当地或区域市场比较大,就到哪里投资设厂,在当地生产,满足当地需求,或将产品再出口,包括出口到投资国。

 

资本的全球化是过去几十年的一个现象,真正大规模发展是在九十年代以后。到今天,已经不是简单的我国到你国投资然后出售产成品的概念,而是全球供应链:由资本驱动,在全球建立投资生产采购的生态体系。

 

读者很容易发现,FDI比狭义的贸易全球化复杂得多,因为会涉及劳动力的转移。劳动力的转移就是工作机会的转移,就业的转移,对不同国家的不同人群会有巨大影响。

 

是谁在推动资本的全球化呢?其实到80年代至90年代初,全球化很大程度还是狭义的贸易全球化。美国人卖汽车给日本,日本人卖汽车给美国,诸如此类。FDI有,但是很少,大规模的资本全球化在90年代才发生,主要涉及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将制造业外移到比较成熟靠谱的发展中国家,即所谓的“离岸化”(offshoring)。

 

资本全球化的直接推手是美国及其主导的各大国际经济组织,包括IMF、世界银行、世贸组织等等,其背后有成体系的理论支持,即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在英美“复兴”的所谓新自由主义”(neoliberalism),核心价值观可以追溯到经济学里的古典自由主义。这是一整套基于市场经济(甚至是原教旨市场经济)的经济思想,与其说实证理论强,不如说其价值观、愿景和意识形态属性强,支持这套体系的不仅仅是经济理论,还有政治理论,即认为只要在一个地方推动自由市场经济,就能推动以西方为蓝本的政治体制改革,最终可以在全球范围内实现西方自由市场-代议民主制度,由西方制度统一世界。这套体系由西方政府、国际组织、学院知识分子利用各种权力、资源、力量推向全球,苏联解体,历史一度似乎终结了,出现了进一步的加速。它是西方用来改变全世界的理论和制度工具。

 

西方殖民主义年代,依靠的意识形态是基督教+种族主义,以坚船利炮为手段。20世纪末,依靠的意识形态是新自由主义及自由民主(liberal democracy),以强大的经济及政治资源及手段。

 

显而易见,作为全球第一人口大国,有如此大的劳动力基础及市场,且没有遵从西方体制,中国当然是西方严重最需要被接触和推动改革的对象之一。克林顿政府支持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就是为了这一目的,且毫不隐晦:帮助推动中国经济的开放,首先在经济上两国实现互惠,其次在政治上改变中国。到2020年,美国政客认为,这套通过“接触”改变中国的办法失败了。

 

 

现在让我们先把话题稍微拉回来一点,回到这套体系其中的经济部分。

 

在政策领域,这套新自由主义体系也被称为“华盛顿共识”(Washington Consensus)。华盛顿共识中非常重要的内容,就是要求“目标国家”进行所谓的贸易自由化(trade liberalization),以及开放外商投资(open to FDI)。同时,还有对产业私有化、进行金融自由化、汇率自由化等辅助措施。我们应该可以看到,这与“中美贸易战”里美方提出的诉求是一样的。

 

然后,站在2020年,我们回头再看看这套体系,发现历史的进程非常有趣。

 

美国应该是从中国的改革开放中获益无数的,现在却好像吃了大亏,对中国极为不满。而中国积极融入全球经济,自认为与美方一直互惠双赢,美国获利无数,并且中美的贸易和贸易格局是双方多年积累形成的,搞不清楚美国在干什么。

 

实际上问题很简单,即并不是所有的美国人都获利于资本全球化。资本全球化服务的首先是资本的所有者,即逐利的企业家/资产阶级。在新自由主义构建的全球经济里,资本是流动的,资本家为了最大化利润,会选择将资本投放在产生最大效益的市场。

 

放在你的眼前有两个国家,一个是中国,一个是美国。


中国的劳动力成本低,劳动者更加勤奋,生产效率更高,劳工和环境监管比成熟市场更加宽松,工会文化不同(不与资方对抗,而是协助资方组织生产)、政府更加支持,提供各种政策及税收支持;当地及区域市场广大……这个时候,选择在哪里生产呢?

 

在新自由主义的世界里,资本自由流动(footloose,是绝对不讲国界的,企业只对股东负责,最大化投资收益。此时,逐利的资本家当然会选择在中国投资设厂。

 

这时,工作机会就会从美国转移到中国。中国工人获得了工作机会,薪酬提高,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变小。而美国工人则失去了工作机会,

 

过去几十年来的实操看,传统的主流经济学的分析都是站不住的,什么比较优势、劳动者培训再就业、trickle-down effect。都不成立。工作机会丢失之后,对劳动者的打击是永久性的。制造业工人通过培训获得好的再就业可能性很低,往往要选择薪酬更低,福利更差、稳定性更弱的服务行业,福祉水平绝对下降。在大规模人丢掉稳定的大企业工作后,社区开始凋零。餐饮关门,零售萧条。

 

目前,有六成美国就业者是按小时领薪,都处于某种意义上的“零工经济”。这些人群面临巨大的经济不确定性。

 

还有经济学家爱说的,产品交由劳动成本更低的中国生产,美国消费者就可以买到更便宜的产品。这都是胡扯。美国从事金融和企业管理职能的上层中产可以买到更便宜的产品,但中低层连工作都没有了,收入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买便宜的产品?

 

西方主流经济学家把人化解为“理性选择的个体”,好比一个个自由活动的原子。实际上人是处在社区(community)里的。系统性的工作机会丢失,带来的社区的分崩离析,社会基层结构的瓦解,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的消失,政治的分裂及两极化……这些都是文化层面的,是西方主流经济学所不能解释或不予解释的。

 

而这就是美国“绣带”及许多内陆地区的实际情况。Trump上台之后,美国涌现出无数描述“白”经济困境的书。

 

美国的资本家才是资本全球化的赢家,美国工人是资本全球化的输家。诚然,中美两方都在经济合作中受益,但这个受益在美国内部是不均匀分配的,收益都被资本家拿走。

 

之所以有更多的中国人在全球化中受惠,是因为中国的经济水平落后于美国。当美国资本家把资本和产业转移到中国,就是帮助了中国的劳动者,以美国的无产阶级为代价。

 

我再次不做任何价值判断——但这就是全球资本主义的现实。

 

等到中国进一步发展,劳动力成本不断上升,中国的企业家为了提升效益和竞争力,会不会把工厂投资及转移设立在海外?比如越南、菲律宾、缅甸?理论上完全有可能。这时,中国的企业和劳动者就成了对立面了。中国的劳动者也会面临来自越南或老挝等经济发展水平更低的国家的劳动者的挑战。

 

这里插一句。中国能不能应对这种情况?我以为中国的应对能力比美国更强。因为中国有资本管制,有国有企业,有政府对企业的引导,这些因素在一定的程度上能够防止资本外流,我们的制度肯定比美国更加能够应对这种情势。

 

美国企业对中国的FDI,再加上中国本土企业的发展,都是中国对美国形成巨大贸易顺差的因素。这是全球资本主义主导的结果。

 

中国人看到国外经常会发生抗议全球化的运动,感觉很奇怪。这是因为中国目前还是全球化的受益者。但发达国家不是。除了精英以外,大部分人经历的是制造业机会的流失(而转向收入和保障更低的低技能服务业);如果制造业机会还在,经历的也是薪酬福利水平的降低,工时的增长,和工作压力的加大,以及工会职能与影响的削弱。

 

西方资本主义社会里,左翼劳工运动(labour movement)在过去一个多世纪的努力成果正在发展中国家的挑战下化为乌有。一个通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建立的工会,在发展中国家的工人低薪酬、低福利的挑战之下是不堪一击的。

 

新自由主义主导的全球资本主义国家使得发达国家的工人阶级成为全球化的loser。这就是美国中低层及Trump的基本盘的痛苦所在。中国因为经济迅速崛起,成为了与美国最大的贸易顺差国,且还是一个共产党领导的国家,成为了美国精英甩锅推责的众矢之的。但很显然,美国工人的对立面并不是中国,而是美国的资本家,是新自由主义主导的全球资本主义制度。

 

美国的政客能够攻击新自由主义和全球资本主义制度么?不太可能,这是被新自由主义洗脑最深的国家,是全球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推动者。他们(譬如Peter Navarro)看到了制造业机会流失对美国社会生活带来的影响,但却没有给出正确的诊断——譬如认为中国只是靠不公平竞争在强夺美国的工作机会,例如更宽松的工会组织及环保及安全规定等(发展中国家的普遍情况)——但没有看到,只要有中国人的勤奋高效、改善物质生活的强大欲望,集体主义的行为模式,美国工人在既定环境里是无法和中国工人竞争的,问题的根源是美国工人缺乏竞争力,在资本自由流动的全球化下必然成为输家。

 

右翼政客和观察者无法发现真相,但左翼政客和行动者是可以发现真相和解决方案的,即Bernie SandersAndrew Yang。我们晚点再回来讨论这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自动化(automation)。

 

自动化的影响就是——人工智能/机器人取代了工人。这个很容易理解,我就不展开了。这些年来,有无数学者分析自动化对经济的影响。老一派的观点认为,科技振兴总是能够创造新的就业机会。“每一轮技术创新都会创造新的工作机会,所创造的新的工作机会多于所消灭的工作机会……”

 

这两年,自动化将大大削减工作机会已经成为主流观点。本篇本来不打算引用数字,这里还是引用一个数字。牛津大学在2013年的一个研究,从科技角度看,估计美国有47%的工作会受到自动化的威胁。

https://www.oxfordmartin.ox.ac.uk/downloads/academic/future-of-employment.pdf


诸如此类的研究非常多,读者可以去搜搜the future of work、automationemployment之类的关键字。这在西方政策研究里现在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议题。

 

如果还有人出来说“自动化和人工智能将创造更多的工作机会”,这个人要么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充满狂想的科技乌托邦,要么是一个不诚实的资本家,在大力推动人工智能和自动化的同时稳住广大低技能工作者,忽悠他们新技术还能创造更多的机会。

 

针对这个问题,还不如看科幻片,得到的结论会更接近实际,讲述未来人类是如何被机器人全面超越,没有一件事能够比机器人做的好的。

 

自动化对工人的威胁,表面上是科技与人类的矛盾,实际上,还是资本家与无产阶级的矛盾:资本家用科技替代了工人。工会组织起来要罢工。资本家说:你们罢工啊。机器人马上上岗!比你们工作效率高多了!而且不用休息。

 

在一个没有全球化,且工会极为强大的社会里,也许劳方可以与资方进行某种约定,限制资方用科技取代岗位:把一些岗位规定好,不允许资方进行自动化,或者限定资方每年自动化岗位的数量。

 

但在资本主义全球化、工会影响力不断衰弱的21世纪,工人没有什么办法。资本家甚至可以采用跨国的机器人取代工人。

 

美国制造业流失,大部分人都在服务业里(例如零售、餐饮),有60%的人是领时薪的,不同程度地处于“零工经济”(gig economy)。在这种劳方组织松散或根本没有组织的行业,工人更加没有保障,资方可以大规模地以自动化取代工人。

 

在人工智能/自动化主导的经济里,只有少数机器人完全不能取代的行业(注重人与人交往的高端服务业,例如企业管理、银行家、法律等)及高端科技人员才可能不受自动化影响,甚至受益于自动化。大部分的劳动者都会受到冲击,“被失业”,并且再也找不到好的工作,经历福祉的绝对下降。

 

人工智能/自动化只会加大知识阶层与大众之间的贫富差距。

 

有什么可以对抗人工智能和自动化呢?只有大政府、社会主义。先是国家的政策指导,国有企业,然后是福利及收入再分配。对资本家缴纳科技税,再分配给失业的劳动者。

 

这在中国可能,在美国恐怕是不可能的。

 

美国的经济困境很大程度是自动化造成的,我看过有统计说高达七成的制造业机会流失是自动化而非全球化的结果。

 

但这种问题很难量化统计。对于普通工人来说,他们只知道工作机会消失了。是被自动化生产线所取代,还是被中国和墨西哥的工人所取代,就不一定能够知晓了。

 

自动化对人类工作机会的影响是科技发展造成的,但在人类社会里,用科技取代人又是人的选择,是企业主和资本家的选择。如果一个社会不讲社区,不讲社会责任,只讲利润和回报,把经济生产和效率作为最高的伦理,那资本家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工人阶级没有任何出路。

 

中国在大力布局人工智能和自动化,并且凭借巨大的大数据优势及国家主导的资源投入,可能在这个领域领先全球。但中国有大批技能不高的青年劳动力,很容易被自动化所取代。十年二十年后的他们何去何从?

 

我以为,只有中国的体制才能去照顾和帮助广大劳动者,与逐利而非人性的资本主义不同,我们不会简单的让科技去取代劳动力,而会始终照顾劳动者的利益,维护社会的稳定。但中国势必会研发出能够替代劳动力的前沿自动化科技,并输出至其他国家——包括美国。这些资本主义国家能否建立一套保护普通劳动者的机制呢?在左翼的、社会主义的、社会民主主义(social democratic)的政府是可能的。在个人主义主导的、崇尚小政府的美国恐怕是很困难的。

 

在资本全球化以外,人工智能自动化是美国劳动者的另一个噩梦。

 

而横向比较诸多国家,美国受限于自己的制度和文化,大概是最难以应对这个问题的国家之一。

 

 

第三个问题是非法移民。

 

Trump在2016年大选时的主题不是中国,而是墨西哥。Trump扬言要在美国-墨西哥边境修墙,并且由墨西哥政府支付,并把墨西哥移民称为强奸犯、强盗、杀人犯。

 

这都是为了迎合白人中低层基本盘,同时也说明,墨西哥人才是美国白人真正的痛点。

 

墨西哥人之所以是美国白人特别是中低层白人的痛点,原因包括:

 

1) 来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人数非常多,各种统计数字不等。目前美国政府官方统计的非法移民(undocumented immigrants)大约1,100万,其中大约6百万是墨西哥裔。一般这个1,100万是低估了实际数字的——实际的非法移民可能在两千到三千万左右(占美国人口的7~10%);


2) 文化不同。首先,墨西哥人都是天主教徒,对美国的新教文化是个冲击。“白”中有很多是福音基督教,美国精英也认为新教文化而非天主教文化是美国文化的内核,也是美国成功的要素。其次,墨西哥人带来大量的农业社会乡土宗族文化,与美国现代社会格格不入,如果说与上个世纪的意大利及希腊移民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墨西哥裔人口规模更大;


3) 墨西哥人都是混血,所谓mestizo(欧洲人与印第安人的混血)。肤色较黑,身材更矮,在美国白人看来他们属于异族,与他们眼中的阿根廷、巴西、古巴、乌拉圭白人(广义拉丁裔里的“高端族裔”)完全不同。墨西哥人看来是不同种族的,使白人感觉面临种族威胁;


4) 低技能人口,与教育水平同样不高但原本工资水平更高一些的“白”发生直接竞争——一个丢掉了通用汽车岗位的工人,在争夺一个餐饮岗位时被一个低薪酬的墨西哥裔人所打败。这是对“白”生存的威胁;


5) 犯罪文化:除了Trump所说的抢劫等重罪外,墨西哥人还被认为和毒品有很大关系。墨西哥人在美国经营毒品网络,贩卖墨西哥原产的海洛因,他们为因滥用止疼片上瘾的白人提供了进入毒品的通道。这些墨西哥人不仅仅是美国的犯罪问题,还被认为影响到白人的健康和生存;


6) 经济成本:非法移民对纳税人是有经济成本的。FOX登载的援引FAIR的一则报告非法移民每年对美国纳税人的成本是1,000亿美元。

https://www.foxnews.com/us/the-cost-of-illegal-immigration-migrants-cost-us-taxpayers-billions-a-year 


美国白丝本来对少数族裔的福利支援已经很不平衡,当然不能接受对墨西哥裔人的支援;


7) 源源不断的涌入。墨西哥边境拉丁裔是非法进入美国的主要通道,每年大概40~50万人(每个月3~5万人)。这是官方统计的数字,实际规模不得而知。对于美国白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令人不安的数字。

 

但最关键的还是经济问题。美国有许多来自亚洲的高技术含量移民,但和美国大众无关:墨西哥裔非法移民确实和美国中低层白人在各地是直接竞争的。如果墨西哥人源源不断涌入,就意味着中低层白人永远无法找到好的工作,更别指望工资上涨。

 

Trump攻击中伤墨西哥人,就是为了迎合基本盘的诉求。

 

但墨西哥非法移民导致的问题应该归咎于谁呢?

 

对移民问题持批评态度的左翼认为,问题主要出在企业主,不应该雇佣非法移民;


对移民问题持批评态度的右翼认为,问题主要出在法律与秩序:不能有效地管控边境和遣返非法移民。

 

在美国这么右的国家,当然是右翼看法有市场。这也是Trump得势的原因。

 

以上,我们总结了导致美国社会经济问题的三个主要因素:资本的全球化、人工智能与自动化、非法移民。

 

当然,导致社会不平等的因素非常之多,比方说教育,美国的精英教育是被精英把持的,平民没有任何机会。固然精英教育对社会流动性很重要,但这对于解决美国中低层白人的即时生存问题距离就比较远了。我们还是聚焦中底层白人。

 

明天,我们将探讨美国的问题如何解决,以及Trump、BidenSandersYang等总统候选人给出的答案。到底谁能看到美国的问题、解决美国问题?

 

如果美国问题得不到解决,会有什么影响?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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