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关注百家时评,为你解读国际风云、财经要闻,洞悉全局,你值得加入!
如您在使用平台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可以扫描左边二维码添加客服微信咨询。也可以通过下方输入框进行留言。
沉默的穿行,从江城到京兆的小路上雷迅风烈,偶有行人掩面匆匆,这样的夜行让我想起许多年前的寒冷春天和黑色的荒原上的例行越野,黎明还未到来的时候,一个人会突然拥有停驻的欲望,愿意登楼高叹。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西方的天幕上星流彗扫,照亮着边疆和田野上的一共废墟,在那令人心惊的,保留着标语的残墙下,你能够闻到命运和时光的味道——
那正是我们熟悉的这个世界应该有的样子,在这个世界上,钟跃民和欧盟沉浸在欢乐颂带来的狂喜之中,为人类的和解和共荣欢欣不以,宁伟则在母亲的墓地前拔枪,仍然要对这个世界做出剑的回应。周小白和秦岭已经在新的世界里和解,教父和海子却选择了永不妥协,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有人鼓盆而歌,有人泪水全无,李云龙鲜血未干,海峡对岸的陌客却已经回到了他曾经熟悉的城市里,历史永远存在两个以上的版本,梦中哭醒的和含笑离开的。好在陈寿最终写了四个版本的历史,在陈寿和裴松之的主宰之下,才能盖世的曹操也最终只能是一个豪杰。
许多年后,一代人最终会读懂父辈的过去。太傅的残忍无从遁形,丞相的威烈映照星空,高皇帝和光武皇帝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逾越,在这一切面前,“我为周文王”这样的名人名言最终被几十年的短命王朝变成了一句乡愿。
我们熟悉的世界已经终结。
瘟疫正在华夏世界以外的地方肆虐,希望把一切美德,恐惧和愚昧都显示出来,瘟疫并不懂得意识形态和民族恩怨,瘟疫冷漠,阴郁而公平,超越某些人鼓吹的那种人性,可能除了始皇帝和圣神皇帝之外,没有人企图在神性上和瘟疫相提并论——这正是我们这个世界变得陌生的主要原因。
然而面对这样的神性,坦然接受是愚昧的做法。这么多年来,我们对西方世界的断言的扬弃,归根结底在于他们对未来的理解是基于信念而并非真理。大革命并没有发扬对历史的谦卑,而是彻底碾碎了法国人阴郁的治理,是的,我很熟悉那种依据狂信去冲锋后居然幸存的狂喜。
就像我同样熟悉当他们意识到这样的狂喜最终带来的只有灾难之后的另一种笃信——怀疑一切和盲从其实是一个意思,他们仍然是天平上颤抖的蝼蚁,区别无非是从这一端跳到了那一端而已——信念注定是残缺的,不断地试探,调整,这似乎只是梅特涅和塔列朗的美德,尽管道德经是欧洲最流行的中文作品之一,但是治大国若烹小鲜这句话,他们理解的应该很有限。
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说一些很道德经的话。
所谓的言论自由,让人无法思考。历史终结,让世界无路可去。最好的制度,让人抱残守缺。政治正确,让天下离心离德。
真理都是反常识的。
说完一些很道德经的话,再谈一些本来就是道德经的话。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叛;民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知而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事实上,当始皇帝和女皇帝君临天下,背叛他们是唯一正确的,也让他们欣慰的决定。瘟疫的暴政对世界当然是有好处的,但只有奋起反抗,才能保证自己是世界的一部分。每一个人都不天然是世界的一部分,世界不认识大多数人。许多年前的祖逖正是在南下的惶惑中认识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才最终明白了,剑的回应是这个世界唯一看得懂的表情。从古老的边疆区到北方的大城,幸存者们仓皇而行,残酷的屠灭已经从童年开始,所谓的承平日久,无非是一代年轻人已经被大麻和廉价色情所谋杀的意思,有些人可以洗干净脖子,只等待瘟疫来做临终关怀,但是,去思考一下瘟疫之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也并不坏。
在不太遥远的至正七年,黑死病正在这个世界上横行无忌,西北诸国的内讧和衰弱让大都的皇帝不寒而栗,一无所有的瘸子开始觊觎小亚细亚,东欧和中东的病夫,那流不出眼泪的和尚正在淮西的尸坑旁郁郁独行。基督教的思想铁幕被瘟疫无情地撕成了碎片,不列颠,高卢和日耳曼等罗马时代的边缘之地即将在佛罗伦萨的吵闹中觉醒——旧日的世界不复存在一开始只是我们少数人的十年前的惊悚话题,而现在将随着瘟疫的暴政扩散到每一个人心里,蒙古人缔造的这个世界秩序已经终结,无论大汗的功业多么前无古人,都已经在瘟疫的铁蹄下化为灰烬,诡异的是,黑死病的起因和蒙古人脱离不了干系,秩序的缔造者往往拥有自杀的美德,而这种美德是他们自己所意识不到的。
十年前的我们是孤独的。能够安慰我们自己的只有夜航船上的话题,只有已经逝去的,三国时代的一切,只有建安二十四年的那个庚子年,只有在荒原上的夜行本身。我们当时也不知道这样的混沌会持续多长时间,抵抗这种混沌只是一种本能,我们甚至不知道这种本能是从哪里继承而来的,在《前进,达瓦里希》让北方帝国的遗老唏嘘不已的时候,我们只是凭借本能知道,这个东西讲的并不是什么苏联。
十年后的我们依然孤独。但是这种孤独和十年前最终是不一样的。这是一种自己选择的孤独,是黑夜中不断加快的脚步,是许多年后,再一次登楼长啸的这个夜晚,而在这个夜晚我已经明确知道了自己拾级而上的理由:
许多年后的春天,许多年后的荒原和夜晚。穿越荒原的例行越野,拾阶而上的脚步声通向废墟的顶端, 那一瞬间我看到北方的天幕涌动着异样的光晕——绯红天幕上的大熊座清晰可辨,大熊座中间有一颗青绿色的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