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谷趋势(ID:zgtrend) | 路口大爷
01
2020全两会揭谜,最大看点是中国首度没有提出全年经济增速具体目标。
刺激规模也大不及外界预期,赤字规模增加1万亿,发行抗疫特别国债1万亿,重申“房住不炒”……股市反应一片低迷。
然而,庙堂之上,大有门道。
一份政府工作报告并不说明中国放弃增长目标,更不能单纯据此定调全年。
02
为什么中国不提出具体GDP增长目标?
政府工作报告原文解释:“全球疫情和经贸形势不确定性很大,我国发展面临一些难以预料的影响因素。”起草组解读,最大因素就是不确定性,无法确定全年增速的大致区间。
要不要设目标,今年的争议很大。
不设,怕地方政府失去参考,无法凝聚信心和干劲;设了,又怕唯GDP论而忽视长期结构调整。
最终选择了不提目标,抓“六保”、“六稳”,必须完成的硬任务是脱贫。
发改委主任说:“不纠结于经济增长的具体指标,将使得我们专注于不断扩大内需,实施内需发展战略,做好‘六稳’工作,实现‘六保’任务,更加专注于大力推进供给侧改革、高质量发展。”
再次确认了政治局提出“六保”后宏观调控思路发生了重大调整。
也是中国表明目前有足够战略定力的信号,专注稳就业保民生促消费。
03
但是,中国真的不注重经济增长、没给出量化指标吗?
并不是。
中国有几个不可忽视的特性,不因任何文件而改变:
1、官方向来十分看中经济增长。
不对外提目标,不意味着官方不设目标,放弃目标。
报告里有一句重要提醒,其实已表明了经济增长的重要性:
“要看到,无论是保住就业民生、实现脱贫目标,还是防范化解风险,都要有经济增长支撑,稳定经济运行事关全局。”
在随后的部长通道、国务院吹风会上,都没有忘记强调“经济增长”。
发改委主任特别强调,虽然没有确切的GDP增长指标,“但实际上它的内容已经融化在其他相关指标当中,包括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等。”具体指标如下图所示。
“融化”二字值得好好品味。
比如,财政政策的指标就大有看头。
对于3.6%的赤字率,社科院财经院综合经济研究部副主任冯煦明的解读更有参考性:
“不公布增长目标,并不代表经济规划中没有增长目标。3.6%的赤字率就内涵了5.4%的名义GDP增速,价格平减后实际GDP增速约为3.8%左右。这既可以视为规划班子对今年经济增长情形的基准预测,同时也是隐含的增速目标。读文件要做到心里有数。
六保、六稳都离不开适度的经济增长支撑。认为不公布增速指标就是淡化经济增长目标的观点是错误的。事实上,在当前情况下,经济增长仍然是(甚至更是)表征宏观经济冷热、调动各方面积极性的核心指标之一。”
比如,新增就业900万+。
今年就业问题非常突出,要想达到新增就业目标,本身就隐含了一定的GDP增速。按照国务院研究室主任黄守宏2019年的估算,中国GDP每增长一个百分点,大体可以带动190万-200万人就业。900万的新增就业,大致需要4.5%-4.7%的增长拉动。
报告起草组还特意强调,“不提目标不意味着不重视经济增长速度,也不是任由经济增速下滑。因为稳定经济运行事关全局。”
如何做到不让经济下滑,这就要说到中国官方的第二个特性。
2、比起规则,更注重“相机抉择”。
两会是将高层确定的各项任务和目标通过法定程序确立下来,并向全社会公开。但是我们也不能据此定调全年。
在执行过程中,中国经常会根据当时的实际形势作灵活调整,机动选择施政方案。
在2008年两会开幕之时,美国次贷危机实际已开始蔓延,但四万亿的经济刺激计划是到了2008年11月的国常会才正式提出。当年的下半年中国经济形势急转直下,出口从年初超两位数的增长暴跌至负增长,大量中小出口企业倒闭,沿海地区开始出现失业潮苗头。
也正是因为今年形势具有巨大的不确定性,政策将更加灵活多变。
货币政策提到要“更加灵活适度”,隐含着中国的“相机抉择”的“政治智慧”。
近一个月以来,中国央行没有祭出任何大动作,市场情绪似乎非常失望。但是,宽松周期并没有发生改变,接下来仍然要“引导广义货币供应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明显高于去年”,在宽松周期中出现阶段性紧缩,也是视市场流动性而定。
资金宽松之后,股市不乏阶段性行情。另外,虽重申“房住不炒”,也不要忘“因城施策”,地方政府在边际宽松上仍然具有操作空间。
比起关注具体增长目标,今年国内外的经济走势更是极端重要。
4月经济数据多项不及预期,已表明V型反弹难以实现。
如果二季度经济仍然不能走出负增长,7月份的年中政治局会议还要进行大调整。
7月的政治局会议在高层的经济治理架构扮演者重大的承上启下作用,会分析经济形势,总结上半年经济工作,安排好下半年。
因此,不能轻易下“中国今年的刺激就到此为止”的结论。
04
两会前央行系和财政系吵得不可开交的“财政赤字货币化”,目前尚无结果。
关于2万亿的赤字和特别国债用途,报告提出全部转给地方,建立特殊转移支付机制。
关于货币政策的表述,提到“创新直达实体经济的货币政策工具”。
但如何操作,仍无具体细节,仍然要保持高度关注。
对于财政赤字货币化,或者按我们之前说到的,可以叫直升机撒钱,得到了一批市场人士的支持,但央行和学界一直在坚决捍卫独立性。
5月14日,央行国际司课题组发表了一篇《从国际比较看央行与财政的最优安排》,提出危机救助中,财政真金白银的投入会有较强的效果。中国央行一直实施多目标制,危机救助尤其需要财政的资金支持。需警惕对货币政策过度依赖,并因此削弱央行履职的自主性,这将对宏观经济带来严重危害。
5月21日,也就是昨日,央行研究局课题组发表《历史回顾与启示》一文,提出财政凌驾于央行之上就会出现货币超发和通货膨胀。
两部门在相互配合之中也在相互制衡。
且行且珍惜。企业、家庭最终将获得多少,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