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是一把双刃剑!
2025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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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的大国幻想》一文在《外交事务》杂志发表后,于印度国内引发轩然大波。原文中,塔塔集团战略事务主席阿什利·特利斯认为印度高估了自己在世界舞台上的影响力,同时缺乏经济实力、军事能力和真正的联盟来支持其大国野心。本着嗓门坚决不能输的传统,近日,以前外交秘书拉奥琪为首的一众印度官员学者联合刊文反驳特利斯的观点。接下来首先介绍这篇反驳文的内容,继而谈谈备受关注的美印关税问题,最后聊聊印度国内的战略分歧。
外交秘书是印度外交部的二把手,仅次于部长,拉奥琪在担任完驻美大使、驻华大使后,于2009年回国升任外交秘书。印度不是一个典型的大国,但也绝不仅仅是一个地区性强国,它拥有14亿人口、超4万亿美元的GDP以及相当的军事能力。特利斯认为印度极低的人均GDP、基础设施瓶颈和贸易保护主义限制了崛起,拉奥琪等人则反驳称:“轨迹很重要。”如果我们把印度与东盟、非洲和南美洲做个比较,可以发现印度的综合实力是四者中最强的——人口与整个非洲相当,远超东盟和南美;GDP略高于东盟和南美,超过非洲;军事力量则明显强于其他三者。在国际政治中,印度并未像特利斯说得那样拥有激进的大国野心,相反,新德里是一个谨慎的选手。特利斯批评了印度对正式联盟的厌恶,认为战略自主使新德里在危机中失去了可靠的合作伙伴。然而实际情况是,印度两侧是两个核对手国家——北边的中国与西边的巴基斯坦,因此印度不能与美国紧密结盟,否则很容易被动卷入大国或地区冲突。印度的边界不像美国那样被海洋缓冲,这使得它不得不管理与竞争对手的关系,尤其是中国。外交领域,印度的核心目标是领导一个对中国和西方均感到不舒服的中等强国及新兴国家联盟,这一战略可能不完美,但并非不连贯。“美国直到19世纪中叶仍然以农业为主,然后在19世纪末,凭借快速的工业化转型成为一个自信的全球大国。印度也正在为发挥国际秩序中的决定性作用建立体制和物质基础,在那之前,战略耐心——而不是结盟——是它的理性选择。在一个日益由碎片化而不是整合定义的世界里,适应能力可能比任何固定联盟更重要,印度走钢丝并不是拒绝成长,而是它判断走钢丝本身可能就是唯一的稳定之法。”莫迪拥抱非洲联盟主席阿苏马尼,欢迎该联盟加入G20,2023年。对于美国的看法,拉奥琪等人认为,印度是否愿意与美国结盟不是当前问题的关键,重点是美国自己不再愿意做出坚固联盟的承诺。华盛顿正重新考虑在欧洲的安全保障、在韩国的驻军水平、对日本的国防贡献以及向澳大利亚转移潜艇技术的条款。与依赖美国安全保障的盟友相比,印美关系反而是华盛顿喜欢的模式,美国国防部副部长科尔比曾表示:“印度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盟友,它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伙伴,我们需要更多这样的‘盟友’,而不是依赖关系。”“美国仍然是世界第一大国,从1991年至今,它在全球经济中的份额一直稳定在26%左右,但华盛顿现在热衷于重置全球化的条件,重新谈判其在欧洲和亚洲的承诺,单极秩序时代已经结束。目前占全球经济17%的中国已成为与美国几乎相媲美的竞争对手,两国的竞争在各个领域上演。尽管欧洲的国防产量在增长,但多数发达工业经济体都面临人口老龄化、移民矛盾、福利社会压力和创新放缓等问题,七国集团的其他六个成员国在全球经济中的总份额已收缩至不到18%。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强劲军事行动掩盖了该国经济弱点和对中国日益增长的依赖。总的来看,世界正在见证一个竞争愈发激烈的印太地区,一个更加暴力的中东,以及正在崛起的非洲、亚洲和拉美。这是印度必须驾驭的全球格局,虽然多变且不确定,但远比过去要有利得多。除了与中国和巴基斯坦存在重大领土争端外,印度跟大多数主要国家建立起合作伙伴关系,包括美国、欧洲、俄罗斯、日本和发展中国家。”“虽然印度是我们的朋友,但多年来我们与他们的贸易往来相对较少,因为他们关税太高,位居世界前列,而且他们的非关税贸易壁垒也是所有国家中最严格、最令人反感的。一直以来,印度绝大多数军事装备都是从俄罗斯购买的,并且与中国一道,是俄罗斯最大的能源买家,这一切都不好!”考虑到印度出口产品种类跟东南亚有很大重叠,在越南等国整体获得20%左右关税的情况下,印度对美出口将处于竞争劣势。拉奥琪等人在文章中称,现在令人担忧的不是新德里,而是华盛顿,特朗普已明确表示,在“美国优先”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必须首先为自己着想,这不正是印度长期秉持的战略自主与不结盟理念吗?从意识形态角度讲,莫迪其实跟特朗普更近、跟拜登格格不入,但事实却是拜登更能从战略角度看待美印关系,容忍印度的一些“小动作”,特朗普则不惯着印度。
聊完这些以后,让我们再回头看特利斯的《印度的大国幻想》一文。尽管文章主旨是以“批评印度战略自主”和“描述中印国力差距”为主基调,但醉翁之意不在酒,特利斯贬低印度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让新德里乖乖做美国小弟。简单来说,印度不要追求什么多极化、战略自主,也不要心存大国幻想,只需要简单扈从于华盛顿的战略安排就可以了。在印度的“亲美派”看来,新德里长期追求的多极世界秩序是错误的,战略自主也是错误的,多极化不会助力印度崛起,它没有留下太多权力空间给印度,这一叙事本质上是中国拿来“忽悠”印度的。特利斯认为,多极化以牺牲美国的全球影响力为条件,印度不应该支持这一进程,也不应该袖手旁观,而应帮助美国挫败它。在这部分早已融入西方体系的印裔精英看来,印度仅凭自身力量无论如何都不是中国对手,唯有主动拥抱美国主导的秩序,成为“华盛顿的特权伙伴”,才有可能在未来国际体系中获得制度性席位,甚至成为西方对华竞争的关键支点。然而现实中,新德里依然痴迷于“战略自主”与“独立不结盟”的传统路径,对美方的拉拢始终抱有疑虑,既不愿明确站队,又希望左右逢源。这种模糊姿态让印度错失了与美国建立深层战略契约的窗口,难以获得西方实质性信任与资源配置,被困于南亚次大陆一隅。总而言之,千错万错都是印度自己的错,哪怕被特朗普加关税,也是因为印度不肯对美国一边倒。班加罗尔是印度第三大城市和第五大都会区。以发展中国家视角看,印度算是妥妥的优等生了。虽然俄乌战争期间英文互联网上出现了清一色挺俄的印度网友,但在精英阶层里,印度国内并没有“亲俄派”,只有“亲美派”和“战略自主派”。“亲美派”多为留美出身,活跃于外交和经贸领域,善于操作与西方合作议题,主张强化印美关系,相信拥抱美国是印度唯一的上升通道。“战略自主派”多为国内军政系统出身的民族主义者,承袭“印度例外论”。所谓“印度例外论”,即主张印度是一个文明大国,具有独特的历史路径和全球使命,不应被简单归类为西方或非西方阵营,也不应在国际事务中被他国主导或规范。作为典型的本土印度教民族主义者,当下掌权的莫迪等人是信奉“印度例外论”的,他们将对美合作视为助力崛起的工具,内心深处排斥西方价值观,拒绝全面西化。从这个意义上讲,印度教民族主义对于中国来说是把双刃剑,尽管它增大了中印技术性摩擦的可能性,但另一方面也巩固了新德里独立自主的心理,避免其完全倒向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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